李元还剑入鞘,又捡起吴肃的剑,道:“起来走走。秋露时节,地上湿,伤元气。”
吴肃起身,接过自己的剑,问道:“我,可有些许进步?”
李元看他神情焦灼,不好直言相告,便道:“为何不选骑射?”
吴肃面上一红,讷讷道:“你不也没选。”
李元垂眸,赧然道:“佩剑、弓箭均可自书院租借,但马匹却要自家购买。我……”,她家在大梁既非世家大族,又非商贾大户,明面上不过几亩薄田一间小院,哪里有闲钱买马。
吴肃双目微睁,满面愧色,急声道:“是我唐突了。阿元,你不要多想。我就是随口一说。”,停了一瞬,又道:“阿元,是觉得我于剑术上无甚天赋吗?”
李元颔首,“听真话?”
吴肃执剑抱肘,“但说无妨。”
李元道:“肃兄长于文道,疏于剑术,乃天道均衡,何须挂碍?我观兄,下盘厚实,双目明亮,若改修骑射,或可有意外之喜。”
吴肃听罢,满面喜色,大笑道:“说得好,明日我们就去西市,为兄赠你一匹马,你我一同改修骑射,如何?”
李元摇首道:“不妥。马匹太贵,凭白受之,心中有愧。”,她是真不需要呀。她想骑马,骑就是了,还不用自己养。
吴肃正要再劝,院外锣声乍响,有仆役遥相呼喝,“传院长令:全体学子,即刻前往风雨阁听训。”
李元和吴肃没做耽搁,各自回屋换上学子服,就匆匆赶往风雨阁。
风雨阁是一座两层高的飞檐八角楼,建在书院内地势最高处,是书院祭天祷圣之所。风雨阁外的台阶,共十九级,均以青石板铺就,抬头远看,云裹飞檐,长阶通天。
山风袭面,李元闻到血腥气息。极目细看,最后一级青石阶上躺着一个血呼啦擦的人,十几名学子正和两名持刀甲士对峙争辩。
“阿涓!”,吴肃面色惶惶,疾步扑将上前。
那‘血人’是吴肃在益州的同窗好友郑涓,今春和李元同一批考入书院。
“滚!”,甲士抬脚就踹,李元侧身拉住吴肃的臂膀,将将避过。
甲士用力过猛,收力不及,跌了个趔趄,形状很是狼狈。
学子们见状,无不起哄嗤笑。
甲士羞恼,嚓啷一声,拔出佩刀,对着学子们就是一挥。
众人纷纷退避,甲士嗤笑一声,道:“一群废物。就这样,还敢在爷爷面前呲牙。”
“士可杀,不可辱。”,吴肃怒吼一声又扑将上去。
甲士挥刀就砍,李元探手钳住了甲士的手腕。她一面拉着手腕使力,一面向身后的同窗呼救,“快来帮忙!”
甲士满目震惊,那白嫩小子虽然高他半指,但细骨伶伶,怎么手劲这般大?他不信邪的左右挣扎,那细长的手指就像软泥一样紧紧将他手腕吸住,虽能左甩右晃,但挥刀就不行。
甲士一把推开又扑上来的矮墩瓜,他左手成拳,挥向李元面门,左腿屈膝,狠狠击向对方胯下。
李元瞄见那挥来的拳头,和袭来的膝盖,轻轻后撤半步,错开站位,同时扣住甲士手腕的食指暗暗发力,掐住甲士脉门。
甲士立时觉得半身麻软,挥出去的拳头和膝盖都半途而落。还没等他琢磨清楚,吴肃和几名学子已是扑将上来,将他的胳膊扭住。他的左臂被扭得生疼,比被那白嫩小子钳住的手腕疼多了。头一偏,他正想喊同伴帮忙,发现那家伙已经跑进风雨阁了。
李元看一眼甲士腰牌,原来是西风候萧正府上的。
“你家侯爷,皇家贵胄。若是失了颜面,我们最多是训诫一番,你可就小命不保。”,李元贴近甲士耳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