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正卿听了不觉一怔,他看看伶舟絮,又看看萧隐,最终低了头,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纠结和窘迫,萧隐却还是神色自若。毕竟她早已猜到了会是这等安排,因此,她只是放下碗筷看向伶舟絮:“絮姑娘所言在理,只是我到底并不是终南门生,岗前培训能有这样的安排已经是各位多有用心了。”
伶舟絮闻声看向她:“既然都用心了,为什么就不好人做到底?明摆着直接让你和我一起念书也是方便的,而且你还能学到更多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啊。”
“因为你我身份有别。”萧隐望着她,说。
果然,此话一出,伶舟絮脸上有些讶异。可能她从来都没怎么真的留心过这些差异,毕竟她拥有的都是她已经习以为常的,因此,当初在衡山紫府门前,她听到别人说魏正卿的那珠玉缰绳很难得,她会不解,这时听到萧隐把这些涉及了身份差异的事又一次直说,一时间,她也不由错愕。
萧隐想着索性都是说,不如这次一口气将话都说清楚,于是便接着道:“絮姑娘出身不凡,而萧某只是一介草民,你我虽同为女性但依然有身份、禀赋、阅历上的不同,如今终南基于多方面考虑,让我随大流跟课,其实也是合理的。”
伶舟絮看着她,目光有些惊异:“可是你学东西明明不比我差啊?而且……”“而且”什么,她看了一眼魏正卿,竟不知为何又有些说不出话了。
“出身的差异不单单是凭借学习效率就能决定的。”萧隐轻声说,“多谢絮姑娘抬爱。萧某感激不尽。”说着,她抬手给伶舟絮斟了一杯茶。
伶舟絮还有点没缓过来,只微微拧着眉,一边喝茶,一边抓了个糕饼就着吃。
魏正卿见状,适时道:“萧姑娘倘若用餐完毕了,那么就请随魏某前往锦箨院罢。”
萧隐应声起身,拾掇了课程表以后和伶舟絮道别,伶舟絮抬头看了看她,没说话,就在萧隐转头要走的时候,她突然道:“你明天别去书院了,直接来这儿等着和我一起学,我看谁敢轰你出去!”
萧隐愣了下,回头,伶舟絮也在望着她,她看见了那双剪水眸里明明白白的不服,却还是低头抱拳道:“多谢絮姑娘美意。”
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去,然后就随着魏正卿出门去了。一路无话。
魏正卿想了下,忽然道:“明日,萧姑娘其实大可以听从师妹所说。”
萧隐脚步一顿,微微拧了下眉:“什么?”
魏正卿:“师妹对萧姑娘颇为青睐,那么她必然会力保萧姑娘的,此事萧姑娘不必忧心。”说着,他稍稍侧首看向萧隐:“关于那活动,魏某不才,先前也曾参与过,因此,对于赴宴须知,魏某还是略通一二的。”他抬手从腰间解下了一样东西,双手呈递给了萧隐。
微风轻吹,阳光恰好从梧桐叶罅隙抖落,萧隐低头看着魏正卿手心的那块玉佩,色如霜雪,形如倒山,云水蓝的绳子拧作一个平结来拴着,更显整个佩饰油润细腻,萧隐虽然不通鉴宝,但是她也不难看出,这东西做工精良,绝非凡品。
魏正卿却道:“这玉佩还请萧姑娘收下,将来如有需要,可对此物默念魏某名讳,不论何时何地魏某都会尽快及时回应的。”
萧隐只是低眉看着,没有接。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头看向了魏正卿:“君子无故,玉不去身。魏道友好意萧某心领了。”说着,她抱拳行礼,可魏正卿又道:“无防,”
他看着萧隐,又低眉看了看这玉佩,轻声说:“此物,在下双亲曾说可以赠予至交之人,魏某对萧姑娘一见如故……”
“多谢。”萧隐没有听他接着说下去,而是直接回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可我如今身无分文,确实无法还礼,这琼琚要么还请魏道友转赠她人罢。”说完,“嗤”的一声,她又飞快将羽衣脱了下来,魏正卿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萧隐却已经道:“这羽衣,萧某也早该重还,更不该随意穿着招摇,然而萧某的芥子囊地方有限又欠缺打理,不比这嚣嚣尘世多整洁几分,再者羽衣讲求宽袍大袖、衣袂翩翩,就是叠了以后捞着走,其实萧某也生怕此物沾尘……絮姑娘同萧某又是初见,芥子囊是私用品,我总不好直接让她搭把手,因此只能暂且穿着再多加小心着等待魏道友前来取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