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时情急,倒没注意,等回过神来时。
墨辞才发现,自己将商幼微抱在怀里,一只手揽着她的肩,一只手捂着她的嘴,这姿势到底有些唐突了。
然而有些事,要么没有开始,要么就实难终了。
更何况先前她这一番气话,却如重石一般砸到了他的心口,烛火昏暗,怀中人影却如炽亮长灯,他未曾想过这世间竟还有人这般看他。
此时,明知唐突,墨辞也没松手,只是放下了一边捂着她嘴的手,压低了声音,轻言道:“胡说什么,不想要脑袋了?”
商幼微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嘴瓢,前世虽然篡了商绚的位,但今世她即没篡,也不想篡,的确不该如此口不择言。
然而她这人,知错改错,绝不认错!
于是,抬了抬脑袋,露出她白皙的脖颈:“丞相不如取去!”
“呵。”经商幼微这一闹,墨辞脸色哪还有半分不好,索性这便宜占都占了,不如再多占些,一刮她的鼻子,“胡闹。”
她说得对,她就是有恃无恐。
须臾,墨辞站起身来,坐回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将这一叠画像拿做了一堆,唯独抽出了谢玉婷和林絮婉那一张,其他的全部丢进了火盆。
商幼微见状,立即明了道:“丞相这是允了我刚刚说的计策了?”
“安谋士妙计安天下,我岂敢不照办?”墨辞嗔了她一眼,她是真敢!这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敢这么跟自己讲条件。
听墨辞这么一说,商幼微一乐,也不恼了。
视线落到火盆上,瞧着那炭火将画像一点点湮灭,突然想到:“这校事府的画像,丞相都不入库的么?全烧了?”
墨辞淡淡的将手放在上面烘了烘:“有的画像留着有用,有的留着便是祸害。”
“这倒也是。”有的秘密心中有数就行了,若是留下来,万一哪天不注意留了出去,祸患无穷。
虽然墨辞手眼通天,但也会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商幼微想着,不由问道:“那我的呢,丞相派人查我的时候,那一堆画像都烧了吧?”
虽然她自问自己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她做的这一些事到底有些惊人,不免有人拿去揣度一二。
墨辞闻言,不动声色的翻过了手:“嗯,烧了。”
“那就好,画的也不好看,留着倒占库房。”
商幼微闲扯了一句,转瞬又转到了正事上。
“先前与丞相说的,大动沈家,我觉着不宜丞相出面。虽我是丞相府的幕僚,但丞相为了区区一个幕僚大动干戈,还是不太稳妥。”
“如今正是丞相施恩的时候,再来一场血雨腥风不大合适。”
区区......墨辞有些听不得,不过既然都答应她,照她的法子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问道:“那你想让何人来主理此事?”
“我哥呀。”商幼微眨了眨眼睛,“就让我哥明日就递个状子上去,状告沈子敬,如今我哥是寒门学子代表,他沈子敬是士族子弟代表,让他们撞一撞正合适。”
墨辞一笑:“你倒会坑哥。安大郎只是个文学掾,凭他一人不足以与士族抗衡。”
“那不还有丞相在背后撑着么?我哥受不了多大委屈。”
“他那身子骨受得了么?”墨辞其实心中已有定划,他原本也觉得此时安怀仁来办最合适,奈何这安怀仁是安千佑的大哥。
其他人尚且不说,但她的大哥,他到底有些顾盼,谁知道这丫头自己把自己大哥给推出来了。
商幼微摆了摆手:“无事,我哥最近练着拳呢。再不济,我再去拜访一下钟暨大人跟荀大人,让他们也跟着出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