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鑫。

第一次陪贺年年回娘家，大过年的，虽说提着礼吧。

但贺家父母脸色也谈不上多好看。贺家娘子抽空将次女贺年年拉到一旁，数落那些年礼道。

“你看，我也不吃，不爱吃那些。你再看看你姐，我在城里替她看个人，还知道给几个钱的。”

“年礼，不就这几样？”贺年年不懂。虽然说，自打她外出挣钱以来，年底父母就问她要钱。

也不过一百文两百文，四百个铜板，已经到了头。

一年到头。

当然，其父母到了年底，等父亲这厢的叔叔姑姑，到母亲这厢的两个舅舅，上门时，示意次女也得给钱。

就算给了钱，没有回。

美其名曰，给弟弟妹妹钱，所以，贺年年没啥积蓄。

直到芳龄二十五六，才有人家上门说亲。三十出头才敲定：

还是选她失业的时候。不客气的说，贺年年总觉得这时期的人谈不上多好，多走运，故而，婚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工作。

而这工作，在其姐那么说话，其母明目张胆地要钱。贺年年，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再回想，夫家成亲大办，回头明明到她手里几千文还属于放他家里，婚前给彩礼几十贯全花婚礼里，需要的三金买床等等事宜，回头却拿着男方的人情跟她说。

“我们成亲，我哥哥嫂子可出了十贯，一万个铜板。”

偏生贺年年的娘家，娘家妈是个最善于慷他人之慨的，就像她在长女贺欢欢家里带外孙女，贺欢欢得给她几个钱。

就拉了次女贺年年。美其名曰，她饭菜都做好了，也不缺贺年年这一口，但贺年年官署里也包了工作餐的。

有的钱，注定省不了。至少贺年年冷眼旁观，在那做事的都在那吃，她个新来的能够说“不”？

另起炉灶！

再说，这五个铜板。

后来，其母贺家娘子也有中午不想做饭的时候，叫贺年年过去，中午吃饭，有时外面吃面吃粉的，都是贺年年掏钱。有时，也点菜。

贺年年吃得最好的时候，都是为了其母贺家娘子慷他人之慨：

时间不可能逆流。所以，有的事情越早做越好，贺年年也不明白，其母年纪轻轻就成婚，有了两个女儿。

到了贺年年姐妹这里，却是这样。黄鑫，这样的人，居然被堂而皇之介绍来了。

或者说，她姐夫这样的。贺年年的姐姐，贺欢欢以前只是自私，后来则是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比如，这样的她，也希望贺年年不要比她过得好。

而贺家娘子为了平衡，就叫其女贺欢欢上她姐家里吃个晚饭。

那时候，已经棚改完了。便连其姐夫也没少开始挑剔贺年年，吃个饭的工夫，回头要说贺年年比吃饭时间还长的话。

其姐再补充一句，美其名曰，贺年年再看其母贺家娘子从来一声不吭。她的不计较，在这等事里从来是，她姐夫说了她一顿，她姐还得再说，然后，贺家娘子说送她，路上还说是为了她好。

当贺年年说，这不是喊过去吃饭吧。贺家娘子从来是要说没点亲情，多心，自家人吃顿饭都不能说话呢。

贺年年也不知道其母贺家娘子睁眼说瞎话能力这么凸出，而其夫黄鑫从来失踪，在这出戏里，黄鑫失踪且因为据她所知，她们已婚哪怕离异的同事肯定要有个孩子，哪怕医生说那孩子有问题。

都要。

这是后来她同事自己说的。其夫，不只是其夫，他家里上下总动员，严防死守，这可能莫名冒出来的孩子：

故而，这是她的这段婚姻。

所有人都在算计，且推了她出去，设法用她的名义去捞钱。自己置身事外。

有的事情上，确实是超过小说，这属于《红楼梦》的写法：

是禁书。

但，居然流传了出来，断子绝孙的做法。

写入历史都不敢，但现实里堂而皇之的，出现了。这大唐年间的长沙郡。

不知道，再过多少年，才会变好。

而《红楼梦》里唯一的错，就是贾府很多年，它这么做事实上坏了规矩。便没办法维持好的人设：

林黛玉跟贾府的关系，摆在那里。这等都算计到这份上？

断子绝孙？林如海替女儿留了路，能保林黛玉一生。再体弱，就说她是女官，娶了她的人家，怎么可能不要？

而贺年年，遇到的事情就更加具体，简直是明目张胆地行骗。

一个地方能够这么要钱？故而，有的事情，骗人的。

贺年年一路走，一路看，有的事情上真的大方不了，拿钱出来肯定能少一些冲突矛盾，但它，事实上却让这人落到了人人可欺的可怜处境：

会被人千方百计的，骗走所有的钱。回过头来倒打一耙，说，你就知道要钱！

这种骗术，就是拿钱出来尽快压着合伙人掏钱，让自己回本。

这样，不管是赚，还是赔，自己都稳赚不赔。而什么都没有提供，这么骗了人来，后世管这种叫，传销：

而传销，出现在了大唐武德年间的官署。

对于自己外出所要做的事情，且要做好这样的事情，这人得如何去做，需要有清醒而准确的认识。

因为，传销。贺年年本地管这样的叫传销。

掏钱，就算了。但，一如电视剧里，会以租养贷，而不可能退回农村。

当然，电视剧里还算较为成功的。

贺年年才走出去多少里地。

总之，这人得不断跟周围同龄人去比较，是得一样的。

贺年年，每一个，缺少的。便是跟《红楼梦》里林黛玉这样，到头来，是要死人的。

而她，是真的想不到。

亏得她并没有林黛玉的资本，可也正是林黛玉的本钱，大概是比现实里多数人都高：

贾府等四大家族，诓骗了林黛玉家里几代人的积蓄。

还不了。

贾宝玉，只会爱良妃这等飞上枝头的凤凰，不会爱一无所有的林妹妹。

感情，骗不了人的。

故而，林黛玉，悲剧结尾。而历史原型，明明还有些励志的，她从宫女做到了四妃之一，生下了康熙皇帝第八个儿子，而她的儿子日后还夺嫡。

如果林黛玉是这样的，那么，贾宝玉必然爱着她。至少，不会否认，他们从小长到大。

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如果不是贾宝玉还得做人，还得活在人世间。他，才不想认她的。

这等出身，得是皇帝宠妃，宫里奴隶到一宫主位的华丽转身。

比如，良妃才可能说，她心里一直忘不了表哥纳兰：

换了林妹妹，这话说出来，得让人听了多难受。得找大理寺，进京告御状了。

良妃，确实得到了康熙帝的喜欢。不然，还能有个皇子？是基于她有，而林黛玉这样，说什么都像是要去打官司了。

这里头，高下立现。而做了这等丧尽天良事的贾宝玉，也就没办法善终：

作者原意，林黛玉这么惨，贾宝玉便会可怜，是电视剧里那样，穷困潦倒落魄得提着林黛玉的灯：

终于，想到曾有一个人，这么爱他了。而林黛玉死了有多久了？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在贾宝玉得意的时候，怎么记得被他坑得都死了的林妹妹？

有的真相，八十年代的红楼梦电视剧就拍了出来。贾宝玉注定不得善终，而落魄如他，在形同乞丐僧人的时候，终于记得他的生命里出现过一个爱他到命都不要的林黛玉。

在他们后面成亲的黄鑫哥哥的女儿都有了孩子，她和她新婚丈夫还严防死守，唯恐这小叔有个孩子。有的事情，就那么巧，黄鑫买了房，却甚少来这里留宿：

就买房来住过几次，就格外挑剔的。钱花了，从来不考虑怎么回钱，只以此为由，回他家里。而他家里更是对他们独处一室，黄家娘子都要推门进来的。

在买房，基本笃定贺年年的钱被掏空以后，其夫黄鑫有的做法简直不要太嚣张：

黄家套路，是不买房，所谓花重金娶媳妇吧，钱都要媳妇自己出。一旦买房，新婚妻子的积蓄都到了共同的房里，他就拼命要钱，问其妻要钱，是除了房钱的所谓一半，一分钱不出。而且，这钱就得其妻交给他，他去交。

从房钱出一半，所有钱都要新婚妻子出，而他基本不来住，住得少，那么住房的钱他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一分不掏。

这是贺年年的婚姻。

或者说，在钱庄里做事的其夫黄鑫是怎么从妻子贺年年手里捞钱。跟贺年年的姐夫，就跟串通好的。

在其姐夫大闹，是豁出去地闹。贺年年回想，就是逼买房。而因为其母贺家娘子提过一句：

贺年年想过，买了其姐贺欢欢的房，但其姐是这么说的。

你有多少钱。她买房可买贵了，现在给她，就算是她妹妹，也不能赔本吧。这样，她有卖房的人电话，让贺年年直接跟卖给她房的售楼的联系。

贺年年联系，那边就说，你要买房啊。这时候哪里还有新楼盘了，都卖了。

二手房？

她没做了，从售楼出来了。没得这房源。

这是贺年年买房。

就是被设计的，没新房，哪里售楼吗。只能二手房。

层层剥削。再到，住家。新婚丈夫做到了几乎不来住，出一半钱，让妻子给钱给他去交。

这要再拒绝。

一个男人心思都到了这份上，他怎么可能再考虑要个孩子。这是贺年年嫁的人。

如假包换。

只要每月能从贺年年手里拿七百房贷，而他避开的从来是交房屋水电煤气管理还有管理费等一应费用的时候，一个为此甚至可能不来住，得避开这交钱在跟前。

黄鑫的做法也没啥新奇，不过是要钱要花钱的地方，他大力赞同：

他还出一半。

但，进去后，他所有要钱的地方至少非得压贺年年，就得他去交也许，一开始，人结婚了。

但慢慢看下来，鉴于那么久，一次来要钱……这婚结的，在买房这里，简直是原形毕露。

可能，掏钱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

这种设定里，有吃死了贺年年的意思。因为，是她的工作在，又影响不到其夫黄鑫。

而他，到底在钱庄里做事。有的事情，回头贺年年觉得，这个工作连同身份，要求挺高的。

其母贺家娘子则角色变换，从来是不忘提醒其女贺年年，交管理费交这钱那钱的，但贺家娘子从来不出一分钱只会带着她姐的孩子，来贺年年家里，变着法子要次女贺年年掏钱。

至于，其夫黄鑫，交钱的时候从来是不在的。这是贺年年的婚姻，其母贺家娘子在女儿贺年年离婚后，变本加厉地要钱。

而离婚，说到底，就是贺年年失业，拿不了给黄鑫的所谓房贷钱……而房子漏水，黄鑫不管不问不知道似的，就要钱。

说的从来是对贺年年的指责，本质上是要钱，拿不到钱，他也不会出一个铜板。

然后，这些要钱的时候，他总是不在。背后，又冒出来，不出钱不做事，只会对贺年年的做法横加指责：

只要钱。

贺年年也是全部经历了，才知道自己嫁的是人是鬼，而这里面的神助攻是其母贺家娘子。

但，那是她离婚之后。在那之前，她嫁的是这么个东西！

为了钱，他甚至他家里，从老到小，不要脸。那么，孩子之于婚姻，之于女人，想来是有回本的作用。为此，有的甚至不止要一个孩子。总之，黄鑫家里只要钱，为了不把到手的钱再流出去，做的事情也是叹为观止。

一句话，不要孩子。且，特别担心突然冒出一个孩子来说起黄鑫的，有的事情，落到现实里，一个男人和他家里可以要钱要到总让没有遇到的，叹为观止的程度：

媳妇的钱到手了？

到手了。

一家子就，一家子算计儿媳妇累死累活挣的几个钱。

没经历过的人，

但家里这般跟她说话，还是头一次。她记得，她姐贺欢欢成亲，就提的年礼，家里还有钱打发。

哪里是她这样的。

贺家娘子却又说了。

“就比着你姐贺欢欢来。记得，要给你父还有我，一人一份。”

这些话，贺年年也不记得，是她跟黄鑫说的，还是黄鑫在一旁听到了。

总之，回去的马车上，黄鑫的脸色就很不好看。说起来，就是他家里没有这等规矩。

可娘家还得回，逢年过节的，年礼还得提。等到回头，贺年年咬咬牙，给其父母一人一个红包：

内有八百文。

其母贺家娘子抽空看了眼，跟次女贺年年说话更加不客气了。就像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呢？知道我怎么跟你爹说的？说你跟你姐给我们的一样，你爹打开来，还以为我偷拿了。”

顿了顿，又说。

“你知道，你姐给我们一人多少吗？一千二百文，你说你吧，也嫁了人。一人少给四百文。”

贺年年不曾想大过年的上门，进门就是这等话。

而这钱都是她自掏腰包。

没法子，吃饭时，她再拿出八百文，补给父母一人四百铜板。

这顿饭，吃的，滋味全无。就记得回夫家的路上，其夫黄鑫就说了。

“以后，我家里的人情往来，你不用费心了。你家里的，我也不会掏一个铜板。”

说的，就跟好自为之一样。

贺年年没法子，抽空盘点，衙门里所得。过年，是多给了些。

这，不是还住在夫婿黄鑫家里，大过年的。

她便如她自家，也包了两个红包，给黄鑫的父母。

次日，黄鑫的母亲，也就是黄家娘子，将红包退给了她。说着。

“我们家没有这样的规矩。有心了，添个两百文，还你们了。”

贺年年其实很想收下的。

看了其夫黄鑫两眼，这加了两百个铜板的，都塞给他了。

眼不见的。

眼不见的。干净。

大过年的。财去，人心安。

她这一年的工，又白打了。屈指一算。根据其母贺家娘子的算法，等到父系的叔叔姑姑上门，母系的两个舅舅上门，这不得四百铜钱一户人家，四四一十六。

一千六百文。

只出不进。

贺年年心里呜呼哀哉，这一年何止是白工，简直是倒贴钱去上工。

总之，这个年，年底的钱又白拿了。平日里，省吃俭用的，又倒贴进去了。

过个年的，好像都不怎么开心。至少，她看其夫黄鑫，拿了钱还不高兴了。

唉。

多少年了。贺年年也问过，她同事说，那顶多给第一年。

哪里有年年都给的道理。她说，就是这样的，你是嫁出去的女儿。儿子，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