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之上，夜幕还未完全降临，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阳将江面映的通红。江水汹涌奔流，巨大的浪花拍击着岸边的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然而，在这天地浩渺的景象中，一支庞大的船队，逆流而上，完全无视了滔滔江水。

大小船只密密麻麻地排列在长江中央，每一艘船都笼罩在一股异样的气氛中。

李来亨站在甲板上，江风吹起他由白转黑的头发，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岸，群山在飞快的后退。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但又岂是那么好进的，或靠水手划桨，或依赖天时，扬起巨大风帆，可眼下完全与李来亨的常识背道而驰。

船队行进的速度快得出奇，快得令人心中隐隐发寒。偌大的船队竟连一面帆都没有升起，船身却迅速的穿行在江水之上。

明明是逆流而上，行船速度却比顺流更快。

他低头看向脚下的江水，水面下的黑影隐隐约约，好似有无数不知名的精怪正在推着船队前行。

摸了摸早已空虚得难耐的肚子，饥饿感让李来亨的内脏仿佛都在纠缠作痛。他的喉咙干涩，目光转向船头，永历站在那里，在最后一缕夕阳中，背着手看向远方。

看着那张俊秀又带着几分邪异的脸，不禁让李来亨想起刚出发时的场景。

当时永历悬空于江心，大手一挥。

一颗颗晶莹的血珠从他的掌心飞出，划破空气，坠入江中。

血珠在半空中闪烁着妖异的红光，李来亨等一众头目看到这些血珠的瞬间，心底疯狂的饥渴感顿时暴增，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冲上去，将那些血珠一口吞下。

可惜他知道，那不是给他吃的。

血珠入水的瞬间，水下的黑影翻腾起来，江面变得一片沸腾。

无数条鱼失控般跃出水面，它们张开尖锐的獠牙，疯狂争夺着那些血珠，甚至开始彼此撕咬吞食，江水瞬间被染红，腥臭之气弥漫开来。

水中的争斗持续了片刻，终于归于平静，水面上浮现出一些奇形怪状的鱼。

李来亨在长江边呆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鱼。

它们通体长满鳞甲，嘴里露出锋利的牙齿，身形扭曲，多头，双尾，甚至有的长出了脚。

这些怪鱼居然像狗一般向着永历撒欢，跃动着露出水面，随后又在他的命令下沉入江底，推着船队一路逆流而上。

这一幕看的李来亨对永历的惧意又多了几分，陛下的血能让人变成魔，能让鱼变成妖，那粮食呢？树呢？用陛下的血浇灌会不会成精。

各种各样离奇的想法不受控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正当他陷入思索时，远处的山上忽然升起一道道狼烟，浓烟在山间缭绕，显得格外醒目。

李来亨的眼睛经过真血的强化，远比普通人更为敏锐，他心头一震，这么快就被鞑子发现了。

两年前永历曾遣大学士文安之与十三家的诸头领率兵攻打重庆，一路势如破竹，但在即将攻克重庆之际，一头目名曰谭诣，突然反叛，与清军里应外合，大败明军。

自此以后，清军便在长江天险上修筑了大量炮台，苦练水师，以防明军再度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