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德亲自站在廊下,盯着小膳房里的太监熬药。前头走来一个慎刑司里的太监。
那人是慎刑司慎刑司文总管,瞧着面容和煦,背地里的阴狠手段一套又一套,但凡进了慎刑司走过一遭,能出来的人都大变模样。
慎刑司的威名,简直叫阖皇宫宫人闻之丧胆。
即便全德是御前伺候的,见了文总管也禁不住给三份薄面儿。
眼见文总管到了跟前儿,全德直了直腰,脸上带几分笑,问道:“文总管怎地不在慎刑司忙着?”
金吾卫方才不是才扭了三个人进去?
文总管拱拱手,温雅假笑的脸上带着几分为难:“倒不是咱家躲懒,只是咱们慎刑司管得是宫廷之内众宫人的刑名,可陛下叫人送进来的还有朝臣儿女……毕竟是官宦子弟,咱们可不敢自专,便费心全公公通禀一声,最好请一道明旨。”
送来的那个宫女倒是好处置,办事不利罚几鞭子就是,可那两个朝臣子女可不是宫里头的太监能轻易动得了的。
“是了,也是咱家糊涂了,不曾及时同陛下提一提……”全德闻言,也“哎呦”一声,正巧小膳房的汤药熬好,他亲自上前接过来,又侧身对文总管道,“文公公且稍候着,等咱家奉了汤药,立时便同陛下禀报!”
“那感情好。”
乾清宫内殿,谢泽妘已经醒来。
入目便是床帐上的龙纹图案以及明黄色泽,既华丽又尊贵,十分陌生。
这明显不是自己的房间,谢泽妘原本晕晕乎乎的神智瞬间清醒,同时余光察觉床边坐着的高大身影,一惊之下猛地坐起身。
肩上传来手掌的热度,耳边有低沉关切的声音响起:“醒了?莫起身,当心着凉。”
燕昶坐在床侧,伸臂欲要将人揽入怀。
“陛、陛下——”谢泽妘侧身避开了肩上的手掌和靠近的胸膛。
她低头时发现自己只着一身里衣,一时有些仓惶,扯了扯锦被,往床里侧挪了挪,又警惕地看向燕昶,声音却已经镇定下来:“……陛下恕臣妇失礼。”
燕昶见势气笑:“朕还不至于趁人之危。”
谢泽妘扯着嘴角:“……臣妇知晓。”
说这几句话间,她唇齿中还带着曾被呛咳入口的溪水的土腥气,下唇被牵扯时甚至微微有些疼痛感。
谢泽妘下意识便想起了模糊之时男人口对口渡进的两口气,那宛若死水中突然注入的一股清泉,曾叫人不住梭巡,甚至对那坚实的胸膛心生依赖。
她忍不住抿一抿唇。
燕昶见状也想起来,他看着谢泽妘双眸的视线一寸寸向下。
从杏眼,到琼鼻,唇线温柔,樱色唇瓣似乎还带着水泽,最后定在她有些破皮的唇角——那是出水瞬间,他一时兴起咬出的。
燕昶喉头上下滚动,嘴角的笑真切几分,谢泽妘被盯得心中烦躁,欲要下床告辞,全德在这时进了门。
“陛下,药已熬好。”
燕昶收回视线,亲自接了药碗过来,又叫全德退下。
全德却犹豫着。
燕昶睨他:“说。”
全德松口气,低声道:“禀陛下,慎刑司文总管请您示下,与谢夫人落水有关的顾家小姐与周家少爷当如何处置?”
床上,谢泽妘早在全德进门时,便隐在半放的床幔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