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绪二十五年。
徽安省,安庆府,安庆城。
午时三刻。
烈日当空,菜市口的监斩台旁,围满了人。
台上,五名死囚一字排开,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雪亮的钢刀斩落,五颗人头一齐滚了下来。
“唉,这些个贼党,好端端的反哪门子清啊。”
“这些年轻人,真不知死。”
看到人头落地,人群中传来一阵叫好声。
叫好声中,夹杂着几声唏嘘。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挤到人群前面,将一串铜钱和两个白面馒头递给刽子手。
刽子手掂了掂手里的铜钱,然后收入怀中,手拿着馒头走到尸体旁,将白面馒头丢进殷红的腔子里。
两个白花花的馒头,转眼就变成了红色。
刽子手将滴血的馒头交还给妇人,低声对她说道:“革命党人的血,效果最好。”
妇人道了声谢,用帕子将馒头包了,匆匆离去。
走街过巷,妇人来到一座大宅前,径直走了进去。
吴府,是安庆府有名的大户,吴老爷修桥铺路,救危扶困,人称“吴大善人”。
妇人刚进门,迎面撞见府中管家,脸色顿时一变,道:“管……管家。”
管家瞧了瞧她,只随意的一拱手,道:“四夫人。”
这妇人,正是吴老爷第四房小妾。
四夫人低着头,急匆匆就往府内走去。
看着匆忙的样子,管家戚眉思索了一会,扭回身,也回到府中,往正堂走去。
四夫人神色慌张,绕开众人,走边角穿过前院,径直来到第三进院,一间偏僻的屋子里。
这间屋子不大,显然极少有人来,桌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屋内一角,地上盖着一块铁板,她吃力地拉开铁板,下面露出一个地洞来,洞里还有台阶。
四夫人直接摸黑下去,进入一间地窖。
地窖隔绝阳光,立刻变得阴冷起来,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对这地窖显然很熟悉,摸摸索索地点亮了一盏墙灯。
微弱的光,勉强将地窖照亮了。
这口地窖跟普通的房间大小相仿,四面皆是土墙,成年人能在里面直立。
阴冷、潮湿的地窖,充满了压抑感。
地窖里空荡荡的,只有在墙根下,摆着两只大肚坛子。
两个坛子,分别放在一个角落里。
四夫人点亮灯后,借着昏黄的光,走向其中一个坛子。
这坛子跟普通百姓家腌咸菜的坛子差不多,只是个头大很多,坛口很小,上面盖着盖子,盖子上还压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石板。
四四方方的石板,正反面分别刻着许多看不懂的花纹和篆字。
她先将石头搬开,然后掀开盖子,往坛子里看去。
坛中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忽然。
一颗圆溜溜的脑袋,蓦地从坛子里冒了出来。
乱糟糟的长发,湿漉漉的遮住了他的面目。
四夫人看到这颗从坛子里伸出来的脑袋,眼眶立刻红了。
她伸出双手,将脑袋上蓬乱的长发分开。
长发下面,露出一张惨白惨白的脸。
望着这张脸,四夫人再也忍不住,流出泪来,唤道:“儿啊,饿了吧?”
被“腌”在坛子里的,居然是她的儿子!
四夫人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然后从怀里拿出裹着血馒头的手帕,打开手帕,从里面取出一个被血染红的馒头,向她儿子嘴边递过去。
“吃吧,吃了你的病就好了。”
林岩没有张嘴吃。
望着眼前的女人,和女人手里正在滴血的馒头,他的大脑正处在宕机状态。
昏黄幽暗的灯光,阴冷的地窖,奇怪的女人,滴血的馒头,组成了一副阴森森的画面,就像老电影里的那样。
上一刻,他明明正躺在床上刷手机,依稀记得刷到一个什么“逆空之珠”的视频,然后就莫名的睡了过去。怎么再睁开眼时,就到了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