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克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出席了克津大人的生日宴会。当然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是因为他放出风来城主一家都会莅临。从日落开始的推杯换盏和觥筹交错持续到了深夜,克津准备好的十桶佳酿愣是没够喝,急忙又遣家丁敲醒城里几家酒肆的店家,补了二十桶好货。
女奴和家丁们托着鸡鸭鱼肉如穿花蝴蝶一般不知进出宴会厅多少趟,单是撤换下来的骨碟盅盏就堆成了三座小山。克津看上去春风得意,那些前来道喜的人嘴上说着恭贺祝福,心里却暗自骂着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
我说老弟啊,你可得给力啊。要是失了手,大哥我损失砸出这个盛会那些黄澄澄的金砂事小,赔上一家老小的性命事大。越到月黑风高、前醺后倒之时,他越是一手的虚汗。
“怎么了,克津大人?”苏威端着酒盅向他微微一举。
“噢,没事、没事,微臣算计着还需要呈上多少美酒。外面风大,城主还请堂内就坐。一会儿还有一场歌舞伎的表演给大人献上,一祝酒兴。”这老狐狸也是个人精,打个哈哈就把苏威糊弄过去。
“副指挥使大人,这。。。能行吗?”卡兹克策马跟着周宇,向城门驰去。后面跟着上千的长生军。
“行,怎么不行?男人千万别说自己不行,女人千万别说不要。这都是有讲究的。”大都督好久没打仗了,此番领兵作战,别说这心里还真有些小确幸呢!
离着城门楼还有三四百米距离时,他倏地扬起右手,身后长生军全部戛然止步。那些战马的马蹄缠上了麻布,奔跑和急停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城楼上两盏巨大的牛皮灯笼呼的一下,同时灭掉。正在卡兹克疑惑之时,周宇吹了个口哨。这是进攻的信号。
成了,克津得手了。
疾驰到城门下的长生军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原来,百夫长以上的军官此刻都在克津府上酩酊大醉。余下的守军也享用了他府上家丁送来的饕餮盛宴。那酒菜里俱是下满了,此时守备军一个个东倒西歪,踹都踹不醒。登台灭灯的不是别人,正是安塞这个内应。
一路畅通无阻,一千长生军一个不剩全部进入城中。最后进城的一百人在玛夏带领下,把守备军一个个捆得跟阳澄湖大闸蟹似的,丢在一堆儿派人看守起来。此外,另有一百人在班布尔带领下,夺了王宫。所有窗帘服饰全都派上了用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塞了嘴巴,聚到一起由明晃晃的大刀陪伴。
周宇则带着八百人优哉游哉地驾临此前无数次送礼来过的地方。克金大人,别来无恙哈!他也没让下人通报,带着卡兹克和几十个精兵鱼贯而出,直不楞登地走到宴会厅。
此时已是酒过三巡的苏威看见眼前出现一个人影,看上去十分熟悉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他一把拽过克津说:“此人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本人面前亮剑?”还没等克津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贯耳而入。
“怎么了?苏威城主,刚阔别几日就忘了在下了?在下对您可是日思夜想、惦记得紧呐!”
那人快步走过来,一把抄起他面前桌上的酒壶,顺着面具上的裂缝咕嘟嘟一饮而尽,好酒、好酒啊!他砸吧着嘴。
“竟、竟然是你?”苏威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指着大都督的手指颤个不停。
“怎么,看见鬼了?”
“你不是、不是?”
“我不是被你派去的人干掉了是吗?”
“你、我。。。”
“安塞,来!”大都督朝身后一张手,一个一脸猥琐的市井流氓皮笑肉不笑地贴了上来。
“好你个安塞,竟敢欺瞒于我。来人呐,把这两人。。。”
“行了行了,省省吧!苏威大人,苏大人?这城中里里外外没有你的人了,还来什么来啊?”
“克津,这是怎么回事?”遭此一吓,苏威酒醒了一大半,忙扭头去看克津。他的意思是,克津你个丧家之犬,这是在你的地盘,你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我说外甥女婿啊!”好嘛,这城主也不叫了,大人也不喊了,直接喊出晚辈儿名分来了。
“我那如花似玉的外甥女是怎么死的?”克津摇晃着酒杯,一改往日奴颜婢膝的模样,盛气凌人地踱步靠近他。离着一尺距离,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好像要吃人一样。
“不、不是难产死的嘛。。。”苏威吃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哆哆嗦嗦地说。
“难产死的?哈哈哈,骗三岁小孩子呢?你房中的恶妇为了保住苏拉锡的继承权,把你所有生产男婴的小妾全都药杀,所出婴儿一概溺毙。这些在伊莱克城人尽皆知,你觉得还有隐瞒下去的必要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就算自己不找上这个老狐狸合作,克津应该也在为身上背负着的血海深仇寻找出口。伙伴,找对了。
“那、那都是女人的嫉妒心所至。你、你们要干什么?”苏威一看克津和大都督步步紧逼过来,不住地向后退去。身边的总兵、贵族们一个个被摁在原地,脸拍在桌子上。左耳朵边儿是刚才痛饮的酒樽,有耳朵边上是一把把钢刀。
“来人呐,帮城主大人醒醒酒。”周宇心情十分舒畅,背着手站在宴会厅中央,吩咐手下招呼一下宾客。此前受到苏城主的“盛情款待”,如果不礼尚往来、投桃报李的话有点儿对不起人家呢!
长生军是什么人,最擅长的就是把人当奴隶一般招呼,因为大家都是从那儿过来的。怎么折磨人最爽快,没有人比卡兹克他们更熟悉。
只见这小子亲自出手,把苏威扒了个干净。然后一头绳子结活扣儿套在苏威脖子上,掷过房梁把另一头提在自己手里。起,卡兹克把绳索在胳膊上用力缠了几圈,苏威应声被吊了起来。绳结勒在喉咙上,人呜呜呀呀地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越挣扎越紧,越喊呛到鼻子里的口水越多。看着两腿在空中胡乱踢腾着的城主,满地的总兵、贵族、祭司一个个把头磕得咚咚作响,哭天抢地地说饶命。
“我说克津大人,你这生日会办得不怎么样啊!”背着手的大都督嗔道。
“呃,老弟何出此言啊?”克津面露不解之色。
“光顾着让那些歌舞伎跳舞,怎么不让苏城主到这舞台中央献艺啊?我看他这踢踏舞跳的很好嘛!”周宇指了指在空中蹬腿的苏威。
纵使是事件的主谋之一,看到昔日不可一世的城主此刻即将以这种毫无尊严的方式毙命,克津也是一阵胆寒。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怎么杀人跟儿戏一般。此前只看到他古灵精怪的一面,没想到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霸王。
“行了,卡兹克。给苏大人一个痛快吧!”周宇手一挥,卡兹克把绳索拉起系在身旁石柱上。窒息之人能坚持得了几分钟,周宇比谁的清楚。他看着眼前的双腿蹬着蹬着没了力气,最后用力向后一踩,直挺挺地悬吊在空中。顺时针转着圈圈。整个人眼睛凸出,舌头吐出半尺来长。死的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