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小蕾的眼睛,依然纯澈,泪水不停从眼角渗出,在脸上划过两道淡淡的痕。
我连忙用袖子替小蕾擦干脸上的泪,“外面冷,别把脸冻坏了,你等我一下。”
小蕾点点头,我走到车旁,示意父亲摇下车窗。
“八万八,又不是八十八万。”我有些不解的看着父亲。
父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母亲,“芬儿,你说。”
母亲招手示意我过去,我又跑到副驾车窗边。
母亲看了看我,压低声音说道:“这不是多少钱的事儿,她们家人今天一天都在试探咱家的底线,这点是我不能接受的。”
我更迷惑了,“八万八怎么就试探到咱家的底线了?”
母亲白了我一眼,又小声说道:“从大早上的瞒着小蕾跟咱说让咱们过来,到了后来要从六万六涨到八万八,这不就是在一步一步的逼咱们让步吗?”
我转头看着父亲,他认可的点点头。
母亲继续说道:“今天咱要是一早说给三万八,她们家就要四万八,咱要是说四万八,那她们家就得要六万八,这是钱的事儿吗,这就是要证明咱们家人好拿捏!”
我摇摇头,“最多也就是小蕾妈虚荣,要在彩礼上压她姑姑家一头,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母亲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我一眼,“就小蕾这个妈,以后要是真结了婚,有你们好受的,首先,她短视,她们家小蕾嫁过来,那以后咱家存款、你爸的超市,那不都是你们俩的吗,还纠结这一万两万的,其次,毫无礼节,咱大老远的过来一趟,要走了,连家门都不出来一下,那买卖不成仁义在呢,她摆这大谱给谁看呢?最后就是诚信的问题,今儿早上的事你也知道,我不细说了。”
母亲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我是认同的,可是我是和小蕾过日子,又不是和她妈过日子。
小蕾在门口看我们说了许久,转身进了屋。
我担心她生气了,进去之后便不再出来,忙想追进去,却被母亲一把抓住胳膊,摇头示意我不要过去。
可是很快,小蕾出来了,拿了一件羽绒服和一个行李箱。
小蕾母亲在后面急匆匆的追出来,问道:“小蕾,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小蕾没有回答,而是朝我说道:“付彬,帮我把行李箱放后备箱。”说着便走到车门跟前,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小蕾母亲愣住了,好半天没缓过神。
母亲放开我的手,让我过去劝劝。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准确的来说,我压根不想劝,小蕾跟我们走,那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可是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做,小蕾是在跟她的母亲赌气,我不能跟着一起起哄,现在要是把关系闹僵了,以后还怎么来往?
我赶紧跑过去,安慰小蕾的母亲:“阿姨,别生气,小蕾就是想去城里转转,从BJ回来还没给小蕾买新衣服呢,我的错我的错。”
小蕾的母亲手扶着行李箱,一句话也不说,看起来又生气又无奈。
我打开车门,小蕾坐在后座上,扭着头不往我们这边看。
我走过去伸手拉着小蕾的胳膊,小蕾从车里走出来,噘着嘴不说话。
我紧紧抱住小蕾,又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的说道:“没事宝宝,都是误会,我和你妈妈都永远爱你的。”
小蕾母亲站在后面,有些嗔怒的说道:“小蕾,你这是干什么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小蕾挣开我的怀抱,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她母亲面前,一字一字的说道:“六万六!”
小蕾母亲撇着嘴不说话。
隔壁邻居大叔端着碗又出现在了大门口,朝小蕾母亲喊道:“咋,吵起来了?”
这时,姑姑姑父和表姐也走了出来,院子里人忽然多了起来,都看着小蕾和她母亲。
小蕾母亲尴尬的笑笑,回道:“哪有,这不快过年了嘛,付彬说带小蕾去城里买衣服去。”
那大叔端着碗“昂”了一声,没有走开的意思,还想看戏。
我母亲见状也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六万六,您要是觉得行,就去拿户口本吧,我和付彬去县里领证。”小蕾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见小蕾和她母亲顶嘴,我的记忆力,她一直都顺着母亲,她觉得母亲一个人在村里不容易。
小蕾母亲浑身发抖,颤着嘴,压低声音说道:“你别没大没小的!”
“户口本。”小蕾又重复了一遍,她的眼角又流出了两行泪。
母亲赶忙走过来,抚着小蕾的肩膀,对小蕾母亲说:“就八万八,咱小蕾就算是八十八万八也是值得的!”
姑姑也扶着小蕾母亲安慰着:“好啦,他舅妈,八万八在咱村也是数一数二的了,付彬是个好孩子,对小蕾也好,只要两个孩子好咱不就行了嘛!”
表姐也附和道:“是呀,我们屋后住的小燕,自己找了个对象,那彩礼一分钱不收,人两口子不也照样过得好好的,结婚还是得看人,人不好给你多少钱都没用!”
见小蕾母亲脸色稍有缓和,姑姑又催促道:“赶紧进去取户口本吧,孩子回来一趟不容易,再过一两天人家民政局放假了,就得等明年了!”
邻居大叔在外面开玩笑道:“八万八是大户人家的规模了,小蕾他妈,你可别掉钱眼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