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鸣神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可胸口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疼痛,剧烈的不适感如同恶寒般涌来,像是百草枯和洁厕灵被同时灌入胃部。
他的手指止不住地发抖,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大脑,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层半透明的膜包裹着,来回晃荡着,看不清晰。
“呕!”鸣神我渡从稻草铺成的小破床上摔下地面,剧烈地呕出黑红色浓稠的物质,浓稠的血混杂着半消化的食物……
过度的疼痛造成了运动反应和自主神经反应,疼痛程度越重,应激反应越明显,因此疼到一定程度会想呕吐,而像鸣神我渡这样的症状已经极为严重。
他的内脏出血了,这是由于沃斯普的毒素会逐渐溶解他的红细胞与组织黏膜。在那样的状态下,他还被Savior联合紫罗兰号特殊战斗机车的必杀技正面命中。
只要稍微移动身体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改良型起源驱动器的强大副作用让他的肌肉不断痉挛,全身不断冒出冷汗,他像只被捞出水面的虾一样勾着身躯,不断地颤抖。
很痛……可这样的痛对他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他经历过更难过的时候。
四周很黑,他的视觉因为毒素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他尽可能地摸索着,沙砾,潮湿的地面,流水的声音……
一切仿佛离他那么近又那么远,距离感被模糊化,他好像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染缸,属于这个世界的不同的声音,颜色,在一点一点侵染进他的身体,把他变成“另一个东西”。
“别乱动呀……”
一双干燥粗糙宛如干尸般的手突然按住了他,像是拖着尸体般将鸣神我渡拖回那破稻草床上。
鸣神我渡警惕的本能告诫着他对方可能是敌人,应该立马反击,可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余力,就连抬手都很是困难。
一大把极为苦涩的植物叶片被塞进了鸣神我渡的嘴,刚刚的声音继续道。
“自己嚼,汁液咽下去,那曼陀罗叶可别吃了,有毒的。”
有毒?
鸣神我渡记得曼陀罗这种植物,他和鸣神高寺在调查亚洲云南墓葬群的时候了解到当地会用这种植物制成麻沸散。
那是中医史上最古老的麻醉药,曼陀罗本身具有平喘、止咳、解痉、镇痛、麻醉的作用,不过毒性很强,也会导致眩晕,幻觉,呕吐,其中属花朵和枝干毒性最强,严重甚至会致死。
刚刚塞鸣神我渡嘴里的毒性较弱的曼陀罗叶片,正常情况下应该至少也要经过去毒过程才能直接这样嚼。(注:主角体质特殊才这样吃,正常人千万不要模仿,会进医院。)
这老东西难不成想要毒死自己吗?竟然直接喂自己吃这种有着剧毒的草药……
似乎是察觉到了鸣神我渡的担忧,那有些苍老的声音的声音继续道,“放心,你中了那种毒都没死,吃点曼陀罗不算什么,能止痛,不然你的神经受不了的。”
老头说的没错,曾经恐怖的经历虽然将鸣神我渡的疼痛阈值变和耐受性得很高,但带来的神经损伤是无可避免的。
虽然不知为何他没有这样致命的毒素杀死,可如果不能止痛,在恢复之前他就会神经衰弱奄奄一息。
鸣神我渡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对方如果真要杀自己,毫无阻碍。
可他还是挣扎着将嘴里的曼陀罗叶全部吐出,视线虽然很模糊,可还是如同野兽般狠狠地盯着那个救下了他的老人。
那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老人,长衫很旧,也显然很薄。
现在是10月左右,x国位于赤道以北,温带季风性气候带,现在天气已经冷了下来,气温保持在10摄氏度左右到以下,那样的衣服根本不足以御寒……
老人身形佝偻,瘦小的躯体像是一条晒干的扁豆,他握着一根不知哪里搞来的半朽的短树枝,像只温顺的猫头鹰一样蹲在鸣神我渡面前。
因为光线很暗,老人的头发又很长很乱,鸣神我渡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那张枯瘦的脸隐藏在阴影中,像是遁入黑暗的一块巨石而不是生物,完全没有任何眸子的反光。
更远的地方……鸣神我渡就看不清了,他的眼睛浑浊而充血,不时传来针刺般的燥热痛楚。
“不识好歹……”老人有些抱怨似地摸索着鸣神我渡面前的地面,把那些沾上了沙砾和泥土的曼陀罗草细心地抓回了手中。
“谁也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可是活不下去的。”
“我就是个算命的瞎子……没理由害你。”老人缓缓退后,将鸣神我渡吐出的混杂着沙砾和泥土的曼陀罗叶再次强行塞回了鸣神我渡口中。
权衡利弊再三,这一次鸣神我渡没有抵抗,他想要开口说话却难以发出声音,只能缓慢地嚼着那味道苦涩至极的药草,像只中了麻醉剂的树懒。
曼陀罗的汁液起效的很快,在鸣神我渡脑子里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冲撞的强烈剧痛感一点点消退,他眼中血管有些骇人地充血状况也慢慢改善。
可能是因为曼陀罗直接使用的效果更为强劲,总之鸣神我渡的身体依然很虚弱,不过痛感渐渐麻木,让他先前处于疼痛中几乎宕机的大脑又能够重新运转。
“你……”
鸣神我渡感觉自己略微好些了,只是高强度的痛觉神经负荷让他的脑袋还有些晕。
他艰难地向后挪动身躯,脑袋抵在湿漉漉的墙壁上,勉强支起了身子。
鸣神我渡抬起酸痛的胳膊,蹭向胸口,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中间黑红一片,似乎是大量的血侵染而出,不过已经干涸了。
视力恢复了一些后,桥洞之下也显得没有那么黑了,他至少能够看清大部分东西……
破破烂烂的稻草床,大量的泡面桶和水瓶堆积在一边,几只苍蝇围绕着那些有些腐烂的垃圾嗡嗡嗡地飞着,这样的声音让鸣神我渡不自觉地想到沃斯普。
四周脏乱得可怕,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流浪汉的居所,还说什么算命的……
他抬起疲惫的眸子,投向老人所在的方向,正好对上老人恐怖的眼睛……
那眼睛漆黑得可怕,根本没有所谓的眼白和瞳孔,而是一片漆黑,眼球的大小比眼眶少了不小,像是将两颗漆黑的弹珠强行换做了眼睛,深深凹陷进去,眼睛周围是密密麻麻淡红色的突出血管,皱得扭曲,像是被高温灼烧的痕迹。
那样的眼睛有一瞬间让鸣神我渡想到了Forsaken,有的Forsaken也会有这样全黑的眼球,可他的感觉向来很准……眼前的老头是人类,毫无疑问,从他的身上鸣神我渡感觉不到一点Forsaken的气息。
隐隐可见他身后那片纯白的明亮,这里是一座桥下方,远处是
“我的腰带……”鸣神我渡的腰部已经空空如也,原本应该牢牢的锁定在他的腰上的改良型起源骑士腰带此刻已经消失不见,连同装载在腰带上的Lethe起源石板一起。
“比起自己的命,干嘛这么执着于偷的东西……”老瞎子似乎是嘲笑鸣神我渡的执着般摇了摇头,随手将那条起源驱动器丢来。
鸣神我渡因为身体负荷依然很大,有些笨拙的伸出手,却没有接住起源驱动器。也许是故意的或不小心的,老瞎子扔的距离故意离鸣神我渡伸手能够够到的距离远了一小截。
可他是个瞎子,那样的眼睛毫无疑问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没有瞳孔,所有的光根本就无法在眼睛内部进行折射,外界反射进来的光,在眼睛内部得到的信息成为视线,可这样的眼睛不可能拥有视线。
鸣神我渡没有多想……
他努力地伸长胳膊,一边将腰带揽回自己身侧一边狐疑地看着老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