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巴掌拍不响,大家都要克制啊!”
“你们多占了岭地得了好处,要我们克制?”
挑煤仔说的话,和桃花村个别村干说过的话一样,他只不过是一只出头鸟。
“多占不多占,自有公论,不是你和我谁能说了算的!眼下还是维持原状,谁都不能胡来!”烂木对村里人说:“走,我们都回去吧!”
烂木他们下到岭脚,大头才赶到。看到小舅子和村民没事,才松了口气。大头对烂木说:“争地的事村干要及时向乡政府反映,谁是谁非请上头说句话。如让村民争来斗去,总有一天会出人命的!”
龙榕村保地,桃花村争地,都在活动。
桃花村干找乡政府的钟副书记,他是桃花村的女婿。
烂木不当回事。他说,桃花村找的靠山小了点。龙榕村要找的话,可找在县委当宣传部长的马马年!官大一级压扁你!想归想,烂木不想给哥们出难题。他知道,土地纠纷是个烫手芋,有一官半职的人是不会轻易出声站队的!
有纠纷,谁都坐不住。乡政府很快派人进两个村找村干,找“老土改”进行调查。
调查结论:当年捻子岭的划分,确是以岭上的小路为分界线。上为龙榕村,下为桃花村。当年参加划分地界的老队长和三名“老土改”作证。老队长收藏的发黄的笔记本里,有捻子岭划界的记录,参加人员有九位,其中五位已去世。龙榕村没有多占岭地,桃花村的诉求也就不起泡。桃花村个别村干骂咧咧,挑煤仔像是被数只红蚂蚁咬过似的,周身不舒服,说:“这事就算完了吗?”
挑煤仔的话很快就传到龙榕村,传到大头的耳朵。“没完,他还想搞鬼?”大头在心里问。
集市日,大头跑客运来回三趟已近中午。他匆匆到预定的酒家点菜。
大头前脚到,黑佬、挑煤仔和两位相识的三马仔也随后到了。他们都是大头的熟人。知道大头拿了一大笔征地款,非要大头请客不可。
“来来,抽烟!”一人一包,大头懒得给大家分发香烟。
“老兄,我们只是说说,你当真请客啦。”黑佬恭维道:“我的好兄弟,你真是财大气粗咧!”
“肉麻话少说,等会喝个痛快!”
酒家做事蛮麻利,很快白酒三瓶,生鱼片、酸菜炒猪肚、柠檬鸭、排骨板栗鹌鹑蛋煲,鱼头汤,青菜一一端上……
大头给几个酒杯满上酒时,马马年才赶到。“老四,我们小时玩在一起的哥们。”大头介绍道。
“你的哥们,也是我们的哥们!老四,坐坐坐!”黑佬问:“哥们,在哪块发财?”
都说大头交的朋友三教九流,眼下马马年算是见识了。马马年笑了笑“在衙门当差,谈不上发财,只是衣食无忧。”
客齐了,大头端起酒杯:“来来来,大家先干一杯!”
马马年举的是茶杯。黑佬问:“兄弟不喝?莫非要封山育林?”
“我的娃仔都上初中了!不喝是下午要做事。”
“干公家活规矩多,不像我们修地球的,自由自在。黑哥、挑煤仔、两位三马仔,我们喝!”
一个钟头后,马马年先退场,留下的都喝得东倒西歪。
大头给每位递烟点火,然后问挑煤仔:“老弟,最近不外出打工?”
挑煤仔鼻子和嘴同时喷烟:“哦哦,打打工?赚不到银子,不去。”喝了酒的挑煤仔脸和脖子通红,脖子上的青筋像一条条蚯蚓,说话舌头已有点打绞。
“听说,你前不久在捻子岭争地,险些干上啦?”
“你,你也也听到风声?”
“政府都派人进村调查了,哪有不漏风的墙?”
“你们村的那,那个何山,老是和我,过,过不去!”挑煤仔不胜酒力,勾着头。
“按你们划分捻子岭的说法,他那十多亩的林地就没了,那就等于割了他身上的肉!”
“难怪他他他敢和我斗!”
“我老婆的弟有点犟!”
“他是你的内,内弟?我我真是不知好歹呀!”挑煤仔一脸的尴尬。
“癫仔,你竟敢和我的兄弟家人争林地?”黑佬喝了酒脸更黑,他看人的眼晴一眨一眨的,令人害怕。“颠仔,你看着办吧!”
“大头兄弟,我我无意冲撞了,你你和家人,对不起啦,我我自罚一杯!借借你的酒……”
“小子,你冲撞我家人算不了什么,可你冲撞的是龙榕村的村民!”大头拍了拍挑煤仔厚实的肩膀,说:“老弟,事情已过去了,不再提它,喝酒吧!”大头举起酒杯,招呼道:“各位兄弟,喝,大家继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