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子回老家过年，是有准备的。等着挨骂，求老婆劝小姨把肚子里的娃仔做了。

知道竹子干了荒唐事后，阿妈愣了半天，才骂道：“你是姐夫呀，怎能干这种事呢？兰妹她的好你是知道的，这些年你不在家，她为这个家，为小宝，为我做了很多。找她做老婆是你的福气，可惜呀。你知道吗，她多伤心！弄不好，这个家就让你给毁了。你要向她低头认罪，求她……”

“阿妈，我知道错了，但兰妹不原谅我，我的话她不听，她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那是你作孽自讨的呀！做女人，谁能咽得下这口恶气呢！唉。”……

晓得小女兰小妹怀上姐夫的娃仔时，阿妈真想给女儿一巴掌，但老妈出不了手啊！只能唉声叹气。“怎么办呀，我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到村外去了。”

“阿妈，别叹气。我都不怕，你慌什么呀。”兰小妹没有半点的羞愧。

“你这样做，是要你姐的命呀。小时家里穷，吃的穿的，都让着你。为了你，她情愿不读高中。从小到大，她疼你，可你竟把她害苦了，都是我把你宠坏的呀。”

“你宠我？那你就催我姐离婚。让我和姐夫成家。”

“你太歹毒了！你想拆散你姐好端端的家？伤天害理的事做不得啊！你还是去流产吧，流产后离你姐和姐夫远远的。”阿妈狠心地说。

“不，我要把娃仔生下来。我爱姐夫，姐夫也喜欢我。”兰小妹当着阿妈的脸，抚摸着肚子。

“他是有老婆娃仔的，好男人多的是，你为什么非要找他呢！蠢呀。”

“为什么，不为什么，我就是蠢，我就是要嫁他。”兰小妹倔，阿妈气得两只过早出现老人斑的手，在发抖。

“不说了，不说了，再说，阿妈会让你气死的！”……

再说兰妹轰走了竹子和兰小妹后，心里老想着事情。

竹子从城里回到家，兰妹就觉得老公有点不对劲。他白天在外与大头、烂木喝酒吹牛，晚上还要喝酒，要不就是看电视到深夜，两公婆虽同床，但干柴烈火烧不起来。直到老公坦白了他和小姨的丑事，兰妹才知道，老公是因为心里有鬼。

深更半夜，被撵到小宝床上去睡的竹子传来了鼾声。

痛苦，失眠，兰妹在黑灯瞎火的床上，泪流不止。不知何时，屋外刮风下起小雨，淅淅沥沥，像兰妹在抽泣；园里菜叶上的水珠就像是兰妹的泪滴。

原打算正月十五一过，兰妹就和小宝随竹子进城了，但好事给家丑搅黄了。兰妹年前想过，进城后，就上街买衣服，买鞋子，做头，打扮得洋气点，免得旁人笑话自己土里土气。小宝快到读书年龄了，最好要让他上学前班。

何田香、马巧玲都羡慕兰妹能进城过日子。马巧玲开玩笑说，去吧去吧，夫贵妻荣呀!再说，石竹子有钱，你不在身边，他肥水流外人田，你就亏大了！

姐们说的是有些道理，竹子以前就犯过贱。兰妹不出声。

成家后，老公在外打拼，家是兰妹和家婆一起撑的。家婆六十多岁，身体还行。拔秧种田，收晒谷子。在家帮带小宝，喂猪养鸡鸭。家像是老公的客栈。刚打工那时，他一年回两趟。在城里买到商品房后，说太忙没时间回。兰妹只好带上小宝往城里跑。在兰妹眼里，竹子是一个不巴家的人。

天快亮了。兰妹起床时，头昏脑胀，周身不舒服，但她还得出房门，家人的早餐还得管。

厨房灯亮着，家婆边煮粥，边煎粽子，粽香正飘出。

“阿妈，我来吧。”

“我是想让你多睡点。竹子害苦了你……”老妈在儿媳面前不知说什么好，但还是说：“我已臭骂了竹子，要他向你认错。”

“阿妈，你用不着为我担心，我懂得我该怎么做。”

吃完早餐，阿妈带小宝出门看村里举办拔河赛。

时机难得，竹子走进厨房。兰妹不理睬，只管吃早餐。气氛有点压抑。竹子说：“我知道，我已里外不是人，但为了你和小宝，我还得找你。”

“为我和小宝？放你的狗屁！”兰妹的话火药味很浓。

“你怎么骂都行。但我还得求你去劝劝你妹，把肚里的娃仔做了，再拖，事情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