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宝贝,没人能把你从我手中抢走!”
秦开不由得扭头看了看自己那匹,栓在岸边柳树下的战马。
这是匹宝马,年有三岁口。
此刻,这匹青鬃马,正努力挣脱缰绳,低头啃吃树荫下新发的嫩草。
而那把拔出来便闪闪发光,令人心寒的战刀,正醒目的挂在马背上。
那蔟刀柄上的红樱,在习习拂面的春风中,显出了一抹流红,给了他立刻想去拿刀的冲动。
秦开没有挪开脚步,舍不得离开他心爱的姑娘。
他亲了亲市简的额头,道:“别说公子职了,就算他王兄太子平来了,我也心中无惧!”
市简偎在秦开怀里,嗯嗯应了两声说:“我知道,你并不怕他!”
桥下传来了毛驴的马蹄声,和老者有意提高了嗓门的赶驴声、巧骂声:“喔喔,畜生!莫非你也懂男女之情?
市简急忙起身,羞红着脸,秦开却不肯放手,牵着姑娘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兀自矗立桥头,笑看当面桃花,醉看青天白云。
只听那老者道:“看什么看,快走!那匹青鬃马是战马!千里马!日行八百,远远强过你这只会拉磨的本事!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秦开听了,直觉得奇怪,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不明明是在骂自己嘛!
他细细的打量来者,只见此人,约摸有五十来岁,瘦骨如柴,中等个头,长着一副猪肝似的红脸,身穿粟色深衣,足登一双八字锁面懒汉鞋,向前倾着身子,迈开大步,猛的向前扯驴绳子。
那驴犊子,不肯上桥,好象只有一岁口,不知是怕人,还是受到了桥下那匹俊马吸引的缘故,向后掉掉着屁股。
因为桥头坡面有不小的坡度,驴背上的红木厢子,已经歪到了一边,栓厢子的绳子也松了下来。
秦开连忙跑过去帮忙,扶正了厢子。
只觉得从木厢子缝里,飘出一股草药味来,从中还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芳香味来,那是玉兰花花香的味道。
疑心厢子里放着什么干花,可以入药。
秦开看了那锄头一眼。
只见那锄头比农夫们下地干活的农具,小出了不少,头短板厚,样式锋利,好象经常使用,从无闲置,不象是农具,反倒象是个护身用的兵器。
若是一锄头轮上来,估计能消掉半个脑袋。
只觉得闪闪发光,寒气逼人。
显然,此人不象是个农夫,倒象是个赤脚走乡里,为四周村庄百姓看病的乡下郎中。
秦开不由得看了老者一眼,觉得有点面熟,好象在那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稍时,老者将驴牵到桥上,停下脚步。
秦开恭身施礼道:“老人家,你是这村中人吧,请问,此桥来历,听说得名尾生桥,但不知尾生与那女子是何关系,心中一时好奇,请授教我一二!”
老者手握驴绳,倒背双手,昂首挺胸,摆出了一副骄慢的派头,说道:“老夫非村中人也,不过一过路匹夫,倒是知道这桥名,与那段故事来历。
早年,第一次来此村庄时,听说那女子是个姑娘,一个美貌的邻村女子,与尾生相喜。
二人初遇村中集市,再逢此桥,为躲避世人,相约于桥下,卿卿我我,暗中赏花,情定终生。
因为此女是个白狄女子,私下爱恋,授受不样,而又违犯族规,目无祖制,后遭族人追杀,双双遁入桃林躲避,那女子终被族人抓获,带至桥下。
临行前,那女人手指梁柱而泣,向尾生表明心意,指望来日再遇此梁柱之下,以七日为期。
惹出祸来,尾生自感羞于见人,日日站在桥柱之下,翘首以盼,等待姑娘到来。
时逢连年干旱,突遇暴雨,洪水混合泥沙,顺流而下,直到第七天头上,女子仍不见来,尾生悲伤,抱柱不弃,终被洪水冲走,殉情而死。
十年后,老夫反倒听说,尾生是为了等一个寡妇,与女人偷情而遇难,以讹传讹,传成了饿汉子偷寡妇的故事,这真是世风不古、不古呀!
怎么,你俩也到此偷情来了?秦开,你父虽亡,其母不管?
你身边这位姑娘,是大将军市被之女市简吧?
呜呼,秦开!身为质子,何不前去别母,早作打算。却在此地,幽会女子。
老夫原以为你是位盖世英雄,却原来是个无志之徒!
竟沉溺于这温柔乡里,不舍别离。
沉思尾生之约,追问抱柱故事。
见老夫牵驴上桥,你二人仍不撒手,真是目无成俗,不讲规矩!
就连我这小毛驴都看不惯你了,故有方才之骂。
来来,竖子,你看桥下,是谁来了。
夺人之爱,人家公子职还不得跟你急红了眼?
我看,免不了要起一阵厮杀。若是兄弟争锋,岂不伤了彼此和气,而置简姑娘于不义之地!
老夫得走了,免得误伤了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