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一点,就是苏联的国家政治保卫局,它的前身是契卡。”
书勇点点头,说:“契卡成立于1917年,1922年改组为格别乌。现在(1934年7月)刚刚被改名为国家安全总局,隶属于内务人民委员部,实际上是一个情报机构。”
“这个,我略知一二。”
“我们的副税务司穆林不是苏联人吗。那一次,我还听穆林说,格列乌掌握了日本特务在烟台活动的情报。然后,通过苏联驻烟台领事馆与英国驻烟台领事馆交换情报,英国驻烟台领事馆提醒华乐士税务司,说日本军方已经派出高级特工,成功打入我们东海关,潜伏在我们队伍里。”
“英国领事馆和华乐士税务司就相信苏联格列乌的情报吗?”
“相信。”
“为什么相信?”
“人家还告诉你,我们的税务司和副税务司官邸全部被安装了窃听器。”书勇说,“我跟税务司的个人关系,你是知道的。税务司让我带着外请的专家组,清除他和穆林、李桐华家的窃听器……”
“有吗?”
“有。”
“怎么能确定就是日本人干的呢?也许是苏联人安装的,以此取得信任,然后好又向你们卖情报呢?”
“警察突袭了一百米外的那个别墅,在大日本生产党的那个聚会点找到了对应的监听设备。”
哥哥的这些话,让书诚陷入长久的沉默。
书勇说:“海关不是政治净土,也不可能是政治净土。”
书诚指了指宿舍,“你怀疑,那里有窃听器?”
书勇点点头,“这就是我约你在海员俱乐部见面,而不是在宿舍见面的原因。”
“为什么不排查?”
“我的级别没有这个权利。再说,假如查不出来怎么办?排查了,不管有还是没有,之后,又被安装了,怎么办?你总不能天天排查吧?
“海关职工公寓,是公共场所。我凭什么那么害怕窃听呢?如果我疑神疑鬼,害怕被人窃听,这本身就给了别人口舌。
“还有一点,清除税务司、副税务司官邸窃听器的事,在东海关是保密的,我怎么能碰这个话题呢?”
此时,再次踏进哥哥的宿舍,书诚仿佛走在雷区一样。他忽然理解,哥哥为什么让他尽快离开烟台。
兄弟俩以一种滴水不漏的语言交流着。先后洗了澡,然后,各自躺在床上,各自沉睡。
梅竟芳敲门,送来一个冰镇的西瓜。书勇起来,接受了,又亲昵地埋怨她不要这样劳累。梅竟芳把他们换下的脏衣服带走了。
梅竟芳带上门,刚一离开,茅书勇就关了灯,从床底下拖出一只皮箱,打开箱子,取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寒光一闪。
书勇抽出父亲留下的七星短剑,练了一趟武当七星短剑套路,打得虎虎生风。收剑后,长吁了一口气,悠然说道:“书诚,我知道你是醒着的。”
书诚坐起来,说:“你的功夫见长了。”
书勇说:“我在天津时遇到一个高手,经过他的指点。”
书勇一招一式地传授给书诚,最后,书勇把家传七星剑交给书诚:“我本来想让你熟练使用那个……”他做了一个扣动手枪扳机的动作,“但是,看来,你对传统的东西更容易接受。你把这个带着防身。”
“还是你留着吧。”
“跟冷兵器比起来,我更喜欢……”他又把右手变成手枪。
书勇把七星剑郑重地交给书诚,说:“生逢乱世,这不是我们自己选择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为了使命,生命也不属于我们。但是,书诚,你一定要答应我,任何时候,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生命!”
书诚点头,但是,没有接他的剑。
书勇又说:“你还一定要答应我,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不要离开海关。国民政府所谓的海关自主,完全是虚假的。你一定要活到中国海关回到人民手中的那一天,看看洗净八十年耻辱的人民海关是什么样子。”
“会有那么一天吗?”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