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旧时计划经济下培养出的干部，提及经济发展，脑中首先浮现的便是建设工厂，恢宏的工厂；唯有工厂生产出的产品才能换来金钱，无工厂、无产品，便无利润，经济发展亦难以为继。

陆树峰的见解，秦瑞州大抵认同。

酒桌上，经济话题常常只是即兴提及，然而见任澍滔滔不绝，年纪轻轻便能条分缕析，颇为难得。

他也愿听这位铁路小车长对经济发展的高见，或能启发己心。

陆树峰的问题正合他意，便望向任澍，期待其解答。

任澍言道：“招商引资固然重要，但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方向，须根据其实际情况确定。如我前言所述，蒙江水资源匮乏，重工业不宜此地落户，而我们的交通优势，则成了发展贸易经济的必要条件与基础。故此，蒙江的经济发展，应优先考虑贸易经济。”

任澍提及贸易经济时颇具信心，得益于蒙江独特的地理位置及便捷的交通网络，1988年渝江省政府批准设立省级经济贸易区，蒙江经济由此迅速发展。

“错！贸易算什么？无非是买来卖去，买空卖空！无实际产品，经济总量怎增？钱依旧那些钱，不过是在几个人间转来转去而已，这非经济发展，乃投机取巧！”陆树峰显得颇为激动，难以接受任澍的见解。

任澍微笑应对：“工业与基础产业固然是经济发展的手段，然而贸易与金融亦是重要的一环。试问，香港有何大型工矿企业？无！有何支柱产业？亦无！然而香港为何如此富庶？全因其依托国际优势，发展国际金融与贸易，由此迅速崛起！”

陆树峰闻言哑口无言，任澍的例子太具说服力，他无法反驳。

秦瑞州亦从这番话中领悟了一二，沉浸在思考之中。

任澍继而道：“或许提及香港，诸君以为太过遥远，不适合我们的社会制度。那么，让我谈谈蒙江的万元户。想想看，这些迅速累积财富的万元户，有几个是靠生产出产品的？大多数都是通过贸易，将他人的产品价值最大化，自己亦从中受益。”

至此，秦瑞州已然明白任澍所言，不得不承认，任澍对蒙江的分析甚为透彻，定位精准。

然而，单说贸易经济过于笼统，发展贸易经济固然是良策，关键在于何种贸易，如何发展之。

“小任，既然蒙江需发展贸易经济，以其现状，从何处着手为好？”秦瑞州终于亲自提问。

“从培育与规范果仁市场开始。”任澍答得坚定，他心中早有策略。

蒙江的果仁市场，在未来数十年都将是东北三省乃至全国最大的果仁加工与贸易集散地。

即便在现阶段仅起步，每年的产值亦可达数千万元。

作为分管经济的市委副管家，秦瑞州对果仁市场略有了解，但未曾想过此市场能在推动蒙江经济发展中起多大作用。

在蒙江，果仁生意主要由土产公司经营，散户虽多，却无甚影响力，一个如此散乱无章的市场，真能推动蒙江经济发展？他心中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