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抵达聊城车站，秦瑞州抱着儿子在前，徐梦琪在旁辅助，陆树峰则提着行李匆匆奔向站台上停着的救护车。

任澍紧随其后，一直跑到救护车前。

车站的客运值班员确认了需要救护车的乘客身份后，医护人员立刻开门让他们上车。

车门一关，救护车便鸣着急救笛向站台的大门冲去，秦瑞州的心全在儿子身上，甚至一句话也没和任澍说。

任澍将客运记录交给车站客运值班员，办理了交接，然后返回车上。

这时，张爱花已经回到宿营车继续休息了。

任澍穿过餐车，朝硬座车厢走去。列车办公席设在与餐车相连的8号车厢，他挤过拥挤的车厢过道，来到办公席前，见业务员许文轸正在那里清点票款。

任澍敲了敲台面，问道：“许姐，现在列车超员多少了？”

许文轸见是任澍，急忙放下票款站起来回答：“我刚才算了一下，现在超员大约55%。”

任澍又问：“超员电报拟好了吗？”

虽说拟定超员电报本是列车长的事，但由于业务员掌握客流情况和超员率，这个责任久而久之就落到了业务员的头上。

列车一旦超员超过50%，业务员就得马上拟定超员电报，然后由列车长投递给下一站，由车站转交给电报所发出，通知前方站本次列车已经超员，要求停止出售本次列车的车票。

许文轸回答道：“我已经拟好了，但这有什么用呢？我们发了多少超员电报，那些车站还是视而不见，一张票也没少卖。”她边抱怨边从电报簿里拿出已经写好的超员电报递给任澍。

任澍接过电报，看了一遍，然后说：“前方站是否停止售票是他们的事儿，但我们必须按规定发出电报。一旦发生因为超载造成的严重问题，比如弹簧压死等，责任都在他们头上。”

说着，他把电报放到大沿帽里面，继续向前走去。

所谓弹簧压死，是指车厢内的重量达到一定程度时，压实了车辆的弹簧，这样的情况下无法保证行车安全。

因此，铁路规章明文规定，一旦发生弹簧压死，不准开车，需要车站和列车工作人员疏散车厢内的旅客，直至弹簧恢复到安全状态才能开车。

这样的疏散需要一定的时间和过程，势必造成列车晚点。

对于客运工作人员而言，因失误导致列车责任晚点，几乎等同于事故处理，对列车乘务人员来说，这是极其严重的事情。

许文轸见任澍连卧铺票的事情都未提及，张了张口想探个口风，终是未言。

任澍的身影远去，她也便作罢了。

等到任澍巡视一圈回来，她再也忍不住，出声道：“车长，你交给我的那八张卧铺，除了你安排签证的两张，我卖出了四张，还有两张一直无人问津，你不是担心有紧急情况么！”

任澍回答说：“我是怕辽城上来的是什么人，才让你留着的。我们很快就要交班，等到再接班时已是半夜，辽城早就过去了，那两张票就不用再留着，免得影响班组收入。”

“好的，车长！”许文轸听后，心情大好，答应了一声。

想到以前何怀远当副班车长时，那六张卧铺从不过问，而是像张爱花那样，都交给硬座车厢的供水员李春媛。

尽管许文轸是业务员，但她并未从中得到过什么实惠。

这次任澍将卧铺票交给她，她虽不清楚任澍会从中得到多少好处，但自己的那份利益肯定不会少。

任澍答应让她将这两张也卖出，自然又是一笔额外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