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哎哟!”粟仪辉疼得眼泪汪汪。因为疼痛,刚才心里充满的怨气已经烟消云散。要知道,骨折病人是不能随便挪动的,张大鹰当然不懂这些常识,她只懂得如何想办法把别人腰包里面的钱变成自己的,只懂得如何在赌场上“咤叱咤风云”,越输越想赌,赢了还想赢。一句话,以前是“钱瘾”,现在是“赌瘾”,别的一切都不需要懂。
粟仪辉被他妈搀扶得泪水与汗水直往下淌,感觉到了世界末日似的。是的,他长这么大都泡在蜜罐里,身边常有保姆侍候;上下学专门有司机接送;被他父亲教训时有姆妈“保护”;犯了法,有人出钱替他“赎罪”,实在是过得太舒坦了。人们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平坦的路与事,而粟仪辉觉得自己就是在那绝对平坦的路上一路走过来的,所以这次让他尝尝苦痛的折磨也有好处,或许从此将会改变他的人生。
粟仪辉正好与他父亲住进了同一家医院,分别是骨科病房与内科病房。
当粟俊从昏迷中抢救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病床上,身边有护士、保姆与管家,却没有瞧见最亲爱的儿子。对于妻子张大鹰,粟俊此时恨得咬牙切齿。“新账旧账一起算,老婆算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仇人,什么夫妻恩爱、志同道合、情投意合的词语纯粹就是天方夜谭。她最起码的做人标准都不具备,我是她手中的玩偶,然后玩偶竟然成了她的丈夫,这个玩偶还和她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现在呢?中年了,倷爸去世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倷娘呢,又没有”。
是啊!一个研究了二十多年的仁孝礼德的《礼记》《弟子规》,而他自己却犯了不孝的这一重罪,粟俊心里能好受吗?但这一切或许都怨不得他,怨的是与他在一张床上睡、一口锅里吃饭的老婆张大鹰。
是啊!他与绝配相爱的恋人许徐不能相守一生,却要与自己的“仇人”每天面对,粟俊在一次在心里发誓:“离婚!”。
想到这些,粟俊要求马上出院。正当他与主治医师商讨时,辉辉杵着拐棍找到了他父亲。
粟俊看见面前儿子的模样傻眼了,愣怔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爸!”儿子辉辉激动的喊。
保姆与管家都睁大眼睛紧盯着面前的小主子。曾经那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辉辉今天怎么就变成了瘸了腿的阉公鸡。
粟俊还在愣怔。
“爸!您到底怎么了?”粟仪辉再一次喊。
“辉辉!儿子!你到底怎么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昨天晚上遇到了……”。
“不是,是妈呢,是妈关门时把我腿给夹断了”粟仪辉低着头瞅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左腿。
“是她?”简直不可理喻!她还是人吗?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后面的话却是粟俊心里想说的。
粟俊满肚子苦水没处倒,却碰到儿子辉辉的遭遇跟他一样,真是同病相怜啊!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一把抱住孩子,泪水滴滴答答洒落在了孩子的肩头上。最后父子俩是抱头痛哭。
有的人说,粟俊的婚姻就是他人生最大的悲剧。
主冶医师好不容易答应了粟俊的出院请求。粟俊紧赶慢赶回到老家。等他回去的时候,侬姆妈已经离开了人世。
粟俊的母亲是昨天晚上去世的。只见她那满是皱纹皮包骨的脸上的那双老眼昏花的眼睛始终没有闭上,因为她想见她最想见的人最后一面,不吃不喝已经半个月了,医生只有用输液的方式维系着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