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这样的生命禁区,却在八年前,从中走出了两个只有五六岁,却没有半点术法傍身的孩子,其中一个就是张钰。
“别愣着了,我该支付我的报酬了,你听好了啊,我就说一遍,”
张钰最后拍拍吴辞的肩膀,转过身大踏步朝山门走去,他目不斜视,既没有看那些龙虎山弟子,也没有关注那个像狗一样被拴在山门前的前某峰熟悉真传,张口缓缓吟诵: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一词诵罢,那褪去道袍,换一袭黑色劲装,手持古朴黑色横刀的少年,消失在山门传送法阵的光芒之中。
众弟子心头一堵,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他们有些想不明白,明明他们终于熬走了废物,兴奋感却那么短暂,反而更加如鲠在喉,那黑色的身影,连同诗词就好像刻在他们的灵魂深处,难以磨灭,一时间,同一个预感都浮现在他们心头,那个家伙,一定会回来的,而当他回归,就会真的把他们踩在脚下。
吴辞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山门方向,心中希望下一刻,那个混蛋就会从传送法阵中出现,笑着跑过来告诉他,他改变主意了,不会离开了。但那终究只是妄想,他张钰从来都是那个撞破南墙也不会回头的人,哪怕撞的自己头破血流,号啕大哭,他也只是会包扎好伤口,继续哭着撞。
“傻徒弟,跟师傅走吧,看在你这次受伤如此重的份上,为师就不追究你偷拿山峰重宝的过错了。”
不知何时,吴辞的身后,多出来一名中年道人,身着明黄色道袍,不似郭云流那般死板,他的表情就要柔和的多,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真的很想给吴辞一个耳光,打醒这个还在梦里的徒弟,但终究还是舍不得。
吴辞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沉默。片刻之后,就见他猛地拔掉了自己头顶的发冠,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垂落而下,直至腰间。发冠掉落的一刹那,吴辞的整个人都笼罩在氤氲的雾气之中,待得他从雾气之中走出,面颊上仅有的一丝棱角都变得圆润柔和起来,双眉如黛,睫毛长而卷曲,一双刚刚哭红的眼睛更显明媚动人,苍白的脸色更是我见犹怜。他,不对,或许用她才更合适,她的身体和四肢都小了一圈,纤细腰肢盈盈一握,雪白的柔荑无时无刻不在撩动人的心弦。如果说之前的吴辞已经算是红颜祸水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女儿身的她,只能用超凡脱俗来形容了,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唉,贫道这是做的什么孽啊!”黄袍道人似乎早有预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自己徒弟的动作,只是扶着自己的额头唉声叹气。而周围,先前那些对着幸灾乐祸的弟子,早已经一个个呆若木鸡,他们从没有想过自己身边这个长年累月在广场上摆摊的邋遢弟子,竟是这般的倾国倾城。
“师傅,从今天开始,我叫吴慈,这才是我的名字。”吴慈也没有回头看自己的师傅一眼,只是自顾自说,反正师傅一向拿自己没办法。
“可是······”道人犹豫片刻,终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他是想说,如果在十五岁之前暴露自己的女儿身,会有祸患。但自己的徒弟自己清楚,和那个叫张钰傻子一样,也是个傻的,张钰那傻子撞了南墙不回头,你撞了南墙就回头了?
“什么狗屁劫难,那是上天安排的,与我何干?难道上天不让我们活,我们就得挖个坑给自己埋了,免得碍上天的眼?那这道也干脆别修了,一个个去当缩头乌龟千年老王八好了。”吴慈满不在乎道,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痛心疾首的师傅已经想要捂住她的嘴了。
好在大逆不道的言论到此为止,吴慈轻轻呢喃:“这才不是我想要的那一首,‘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一首剩下的部分,你还没有诵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