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丽刚准备转身离开就见小卖部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孩,那个小孩边跑进来边羞涩且急促地问道,
“大爷,有凉皮没有。”
那个孩子进来顿时一愣,小丽跟着也是一愣,
“连凯!”
可还不等小丽再多说一句话,连凯便又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只留下小丽呆愣愣地立在了原地。大概是过了三四秒的样子小丽才从这浓厚的失望与悲伤中回过了神,谁能体会这种孩子在见到自己那一刻转身就走是个什么感觉,小丽失了魂似的想追上去,却被小刚出声拦住,
“哎小丽,东西,东西忘拿了。”
……
小丽慢悠悠地回了家,方才的一幕已经完全冲淡了回家带来的喜悦,她进屋的时候油良媒和陈冬泉已经坐在餐桌旁等着自己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本来还等着你的醋呢,你再迟回来一会菜都放凉了。”油良媒笑道。
“我看这点驴肉挺新鲜的,又稍微买了点驴肉。”
“挺贵的买这个干嘛,你这孩子真是的,赚点钱都不容易。”
待到油良媒把切好的驴肉端上来,桌子上就大盘小盆的整整齐齐摆了六个菜,这时油良媒端起手边的茶杯说道,
“你们俩结婚这么久咱们家还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你爸现在这样也没法给你们敬酒了,妈就以茶代酒祝你们幸福开心,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
“放心吧妈,我跟小丽一定好好过日子。”陈冬泉说完也跟着端起自己的茶杯。
可这时的小丽听到妈妈的话后眼泪便再也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了,她心中的委屈,还有对爸爸的心痛,以及刚刚被连凯无视的心碎,这种种感受积淤在一起,又在油良媒投来妈妈的祝福的那一刻汇成滚烫烫的眼泪流落下来,滴滴答答的掉在桌子上。
油良媒虽然不知道女儿哭泣的具体原因,可她又怎能不理解自己这苦命的女儿,油良媒本还想安慰小丽,不想却也跟着小丽哭了起来。陈冬泉以为小丽和油良媒都是在为牛玉成的病而难过(当然这也是一方面原因),再回想起前一阵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种自责感与内疚感顿时涌上心头,可他又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解当下的气氛。油良媒抹了抹眼泪,抚慰着小丽哽咽的说道,
“不哭了小丽,今天咱们一家吃饭,挺高兴的日子,哭什么呀。”
小丽将将止住眼泪,
“妈,我没事。咱们快吃饭吧。”
其实很多时候悲伤都是一种对自我无能为力的谴责,就是这种深深牵挂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最是让人心痛。自从医院出来的那一刻牛玉成的命运便已经成了定局,甚至牛玉成自己也明白这个结果的到来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所以他才连药也不愿意吃了。本来这件事就已经让小丽感受到了深深的自责与无奈,如果是自己生病的话爸爸一定会砸锅卖铁的来挽救自己,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可当角色互换之后为什么结果也会迥然不同。其实在很多时候我们都会看到这种现象,当支付成本高到一个家庭难以承受的程度时,牺牲年长势弱且没有经济能力的人便成了一种默认的事实,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的“斑羚飞渡”。
除了对爸爸生病的无能为力感到深深的悲伤外,还有就是连凯对自己的冷漠,自己作为一个女儿已经是如此的无能,不成想作为一个母亲还是如此的失败,小丽不明白孩子为什么如此憎恨自己,甚至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一个是自己精神与肉体的来处,一个是自己肉体与精神的延续,就这样把自己夹在中间,然后与自己渐行渐远。
“今天我陪爸爸、妈妈住一晚,你明天出车回来再来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