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奕上前道:“有自家姐妹在宫中,自然可以互为依靠。这点,怡嫔娘娘是最清楚的,不是吗?”说着,便看了一眼怡嫔身边姿色俏丽的郭络罗贵人。
怡嫔听了这话,灿然笑了:“魏佳贵人说得极是,本宫的妹妹若能像你聪慧伶俐,便也能跟你一样得宠了。”
绵奕笑道:“娘娘说笑了,有娘娘照拂,郭贵人怎会不得宠?皇上不过是一时新鲜,才略加垂怜臣妾罢了。”
贵人柏氏,一般都称呼她郭贵人。绵奕心中不禁想,幸好没人叫她瓜贵人,否则她真想死一死……
怡嫔咯咯笑了,笑得风姿动人。
怡嫔笑靥动人,绵奕也只管一旁欣赏着。
正在此时,诚嫔身边的首领太监陈矩跑来了,上前一一请了安,才禀报道:“皇上派人赏了些衣料,请贵人快些回去吧。”
怡嫔微微一忖,便道:“这个时节,应该是江宁织造局的云锦到了吧?”
陈矩点头道:“正是云锦。”
怡嫔幽幽道:“江宁云锦,寸锦寸金,如今天气渐热,云锦轻软柔顺,用来裁制夏衣是再合适不过了。皇上当真心疼魏佳妹妹。”
绵奕忙问陈矩:“想必不止我有吧?”
陈矩半弓着身子,笑着回话:“织造进献的第一匹云锦只有三十匹之数,除了进献两宫,皇上还赏赐了卫常在。”
绵奕这才松了口气,若独独只给她,不知要招惹多少妒忌了。
慎嫔便笑着推了她一把:“快去吧,别叫御前公公久等。”
绵奕点了点头,朝着慎嫔屈膝一礼,又给怡嫔辞了一个万福,道:“那妹妹先告辞了。”这才带着自己的宫女太监,一路穿花拂柳去了。
自浮碧亭一路往南,花木愈发繁密,绵奕的心情也甚好。脚下步履比平常略快了三分,春风拂面,带着百花清香。小路迤逦走到拐角,绵奕忽的脚下竟打滑,一个刺溜,便趔趄仰倒,噗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一切来得太猝不及防,绵奕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空白之后……绵奕只觉得屁股生疼,随从宫女忙七手八脚将她给搀扶了起来。
绵奕臀部疼得都有些麻木了,根本站不直身子,大半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了瘦巴巴的伴夏身上。
嘴里发出两声痛楚的“嘶”声,绵奕心下却无比疑惑,御花园的小路都是最防滑的石板路,怎么会这么滑溜?!这不符合常理啊
她低头一瞧,才发现地上竟然一片油光细细一闻,竟是桂花的馥郁幽香。
“桂花头油?!”这是宫中嫔妃用来梳头最常用的头油!
素英蹙着眉头道:“是谁竟这么不当心!”
绵奕屁股疼得一抽一抽,她呲牙咧嘴道:“若是洒了水,兴许真的是不当心。这可是梳头用的桂花油,若真是不小心摔了油瓶,怎么不见碎瓷?!”
伴夏忙问:“小主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的?”
绵奕皱了皱眉头,心中也不免疑惑:“谁闲着没事想让我摔个屁股蹲?真是闲得……”蛋疼……这俩字绵奕没好意思说出口。
伴夏气呼呼道:“肯定是仪嫔,除了她,小主也没跟旁人起过龃龉!”
绵奕心下狐疑,“用这种招数,未免也太……幼稚了些。”在她回宫的路上洒上桂花油,让她摔一跤,以此出气?
呵呵哒,段数也太低了吧?
李连海低声道:“小主,此地树荫繁密,纵使地上洒了油脂,也不易察觉。因此手段虽然简单,却也是用了心思的。”
也对,若洒在别的地方,她岂会瞧不见?
真是仪嫔干的??
绵奕眯了眯眼,便吩咐素英:“你去告诉怡嫔一声,她怀着身孕,可千万别在这儿摔着了。”不管是冲着谁来的,她还是告知怡嫔一声为妙。
“是。”
摛藻堂。
来送赏的是御前另一位副总管李德全,其资历与孙国安相当,圆乎乎的脸,一脸笑意。
绵奕看了一眼那些华丽的云锦,便笑着道:“有劳李公公了。”
李德全看见绵奕走路的样子有些古怪,衣裳也沾了油渍,不免疑惑:“贵人这是怎么了?”
绵奕笑了笑,摆手道:“不打紧,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李德全哦了一声,倒是不曾多问什么,躬身一礼,便告辞了。李连海急忙去送李德全出摛藻堂。
宫门外,李连海低声跟李德全嚼了半天舌根子,李德全听了,暗暗点头,“我知道了,回头就禀报皇上。”
绵奕回房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遣了伴夏去御药房取些伤药来,毕竟屁股狠摔了一下,还是擦点药为妙。
那些几匹杭罗倒是极好,尤其那匹紫丁香色五彩云纹云锦,十分绚丽,还有几匹素锦,颜色也十分雅致。绵奕想了想,便召了书昀上前,道:“那匹月白的暗纹云锦,你拿去绣个屏风。”之前为了试验她的绣工,叫她绣了个帕子,绣得蝴蝶蜜蜂活灵活现,绵奕如今正贴身用着,爱不释手呢。
书昀忙问:“不知小主喜欢什么花样?”
绵奕思忖片刻,便道:“绣个竹报平安吧,看着也清爽。”
“是,奴才明白了。”
绵奕摔得虽然不重,但摔的部位有些难以启齿,走路也有失仪态,便索性窝在摛藻堂不出门,权当是养伤。过了三四日,屁股上的瘀伤消了,这才跟着诚嫔一块去寿康宫给皇太后请了个安。
皇太后忽的道:“前儿听怡嫔说,魏佳贵人摔伤了,如今瞧着似乎没什么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