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里安微笑道：“当然有。”

在森恩充满期待的目光里，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成为颂者就行了。”

森恩目光一凝，就听到对面那有些脱线的颂者悠然说道：“当然，这是我理想当然随口胡说的。”

尽管对颂者抱有极大的敬意，尽管他知道自己不该表现出来，但森恩还是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嘴角不自主地抽动了几下。

看着森恩难受的样子，塞尔里安看了一眼星空，收起了自己嬉笑的脸，语气也郑重了几分：“去吧，将自己的精神力与魔力注入到法阵里，然后，听凭自己的内心就好了。”

森恩放下自己的随身物品，有些颤抖地走到法阵中央，塞尔里安看着紧张的森恩，随口安慰道：“放心吧，虽然你是我指导获得力量的第四个人，但请相信我的能力，想想你的先辈们，没有一个是你这种性格的，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听着塞尔里安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扯东扯西，森恩心里也平静了下来，塞尔里安挥手启动了法阵，看着森恩的身影逐渐被光芒包裹，四色光芒逐一闪烁，他有些怀念地摸着自己的手，恍惚间，仿佛有三双手握住了它。

“都过去了那么久了吗，真是让我怀念啊。”

森恩来到一片虚无的空间内，在这里他感觉不到任何存在，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难以察觉。

“嗯？”骤然回过神来，森恩不知何时已经脱出了那种状态，面前坐着一个人，面前摆着四个带有盖子的瓷碗。

而那人看不清面容，只能从身形上隐隐约约看出是一个女生，身高比此时的森恩还要矮，她坐在地上，手肘支着膝盖，手托着脸颊，瘦小的身形即使是在女生里也属于袖珍型的。

森恩简单大量过后，立马移开了目光，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口前左臂向前挡住自己的额头，这是圣羽泽拉尼亚的通用对于高于自己的人时的礼仪，森恩即使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但毫无疑问会在这里出现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别那么紧张吗，坐吧，我就一介微不足道的亡魂，没有那么多礼数，随意一点就好了。”那人传来了较为中性的声音，森恩被这句话语带着不由自主地坐在了那人对面，距离拉进后，森恩隐约看到对方那红色的眼眸。

那人心不在焉地缠绕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回应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森恩完全没有料到对方居然会这么问，他看着对方那好似被雾气遮蔽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人却没有为难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在来到这里的人看来，我是他们人生里最重要的人的样子，但我没有办法看到自己是什么样子，只能从目前我能看到的来推断自己是一个女孩。”

森恩如实回答道：“我看不清您的样子，您好像被什么东西遮蔽了样貌。”

对方陷入沉默，就在森恩逐渐不安时，对方轻笑一声：“这样啊，有些意思，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即使还没有见过面，但来者依然可以看到那人的面容，既然这样，只能说明。”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她的命运和能力要么不属于这个时代，要么已经脱出了这个世界，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与你无法摆脱关系。”

森恩继续沉默，他能怎么回答，这些话语根本不在他的知识范围内好吧，仅他目前的观察来看，即使自己不搭话对方应该也不会停下自己的嘴。

果不其然，那人轻笑一声：“我突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即使不是，那也和对方有关系。”

森恩的好奇心被微微勾起，但对方此时的话锋却猛地转向：“好了，我也浪费了你不少的时间了，开始吧，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守护这片空间的灵，没有名字，没有意识，只是一味地按本能行动。”

“但您刚才的话语可不想只能按本能行动的人能说出来的话。”森恩心里无声地吐槽道，聚精会神地看着对方将面前的瓷碗一字排开。

做完这一切，对方好似不满意一样，将其中几个随机调换一下顺序，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挑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喝下去吧。”

“顺眼的？”森恩闻言不禁有些迷惑，但还是仔细端详起了最左边的瓷碗。

瓷碗通体雪白，没有任何花纹在上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气息传来，森恩小心地伸出了手，在确定对方没有阻止后，轻轻触摸了一下，完完全全的瓷制品，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收回手的森恩看向第二个瓷碗，重复刚才的步骤，得到了一模一样的结果，心里逐渐不安的他立马对着剩下的瓷碗进行了观察，却毫无例外得到了同一个答案。

森恩将目光从最后一个瓷碗上收回，快速扫视着面前的四个一模一样的瓷碗，各种意义上都一模一样。

举棋不定的森恩看向对面那自称灵的家伙，眼见对方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了，有些狂躁嗜血的红色逐渐褪去，冷清宁静的清蓝色开始蔓延，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许久后森恩毫不犹豫地拿起了左边第二个瓷碗，瓷碗轻盈几乎感觉不到重量，森恩垫在手心上却依然没感觉自己拿着东西。

“选定了，那就喝下里面的东西吧。”对方看到森恩选择完毕，打了个呵欠提醒道。

“喝吗？”森恩看着那盏瓷碗，覆盖其上的盖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里面流淌着和对方那清蓝色眼眸相近的液体，森恩微微行礼，闭眼一口闷下了里面的液体。

原本以为自己会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被这液体折磨地死去活来的，结果闭着眼睛等了许久都无事发生，睁开眼睛看到对方的眼眸，依旧是那么澄澈的蓝色，但已经有一株看不清颜色的四叶草在瞳孔里摇曳。

“恭喜你，独唱者，继续自己的路程吧，记住，你所能轻易得到的，最终也会轻易的失去。”对面的声音骤然变得正经了起来，那股莫名的力量又重新抽走了森恩对身体的控制权。

在意识消失前，他依稀听到对方如释重负地重新变回那不着边际的语调：“那个存在，就是圣羽泽拉尼亚的‘主’啊。”

没等森恩回味这句话就失去了意识，自称灵的家伙沉默地坐着，伸手打开了剩下的几个瓷碗，目光有些复杂。

里面装着的，都是那湛蓝的液体。

森恩惊醒，看到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塞尔里安倚靠着不远处的栏杆望着下方的树林，森恩醒来的同时他立马回头看向森恩，森恩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周围，除了法阵和蓝色的立方体消失不见之外，和昨晚相比没有什么不同。

塞尔里安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面前的“独唱者”，微笑道：“欢迎回来，嗯，守护之力吗，有些让我意外，毕竟很少会有人第一个歌之力就选择以防御为主的力量。”

森恩活动一下脖子，就下意识想要把幻境里事情告诉塞尔里安，但塞尔里安竖起了食指：“记住，除了你百分百相信的人意外，不要将环境里面的所见所闻告诉其他人，特别是我族的颂者或者那些有望成为颂者的人。”

“请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森恩满腔疑惑，却依然开口询问道，在他看来，把那里发生的事情告诉高层，能获得更好的分析反馈。

塞尔里安闻言冷笑一声：“你永远不要怀疑族里那帮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件事，对，包括我在内，都没有值得你相信的人，一旦你在幻境里面的那个重要的人被我知道，那我第一时间会立马将其控制起来，作为未来可能会进行胁迫你的筹码，别以为你能免俗，这招总有以为自己意志足够坚定的人去尝试，但当尖锋真正指向那个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人时，他们终究会放下手里的利刃，总而言之，就历史来看，这招屡试不爽。”

说道这，塞尔里安的脸阴沉到几乎要结霜了，森恩感觉自己背脊一凉，立马屏住呼吸努力隐藏自己的存在，这并非他的本意，而是生物遇到死亡前的本能。

索性，在他的神经被崩断前，塞尔里安发现了自己状态不对，立马收回了自己所有的气息，森恩也随之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脸也涨的通红。

塞尔里安按了按自己的头发，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散漫：“抱歉，是我冲动了，你只要记住，即使族内有法律明确规定，你也要确保我上面说的事不会发生，这是我作为一个颂者，给你的忠告。”

说完他手一挥，两人就来到了宿舍楼前，塞尔里安拍着森恩的肩膀说道：“放轻松，这可是周末，好好休息吧，和他族的人接触一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至于那些魔力，我已经分出四分之一进入了你新的歌之力中，你后面可以逐渐去尝试掌握，剩余的部分，因为密度减少，你只要不去刻意激发或遇到过于强大的压力，是不会出现之前那失控的状态的，那么，就将这么多，祝周末愉快。”

森恩脑袋因为塞尔里安刚才的意识流露还没有缓过神来，但塞尔里安的话语却被一股乳白色又有些空无的力量打在的脑海里，随时提醒着森恩。

他看着塞尔里安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道：“但就连我都不清楚那人是谁啊。”

塞尔里安走在小路上，周围逐渐虚化，再次真实起来后，他已经来到了一座被云朵包裹的城市。

他眺望着下方的云海，表情难以琢磨：“我明明昨日中午时才决定去找森恩的啊。”

一个阿多尼族人来到他身旁，以敬神礼跪下后怀着谦卑开口说道：“白羽颂者阁下，记忆颂者阁下，请您到议会厅一叙。”

白羽颂者看着那个合奏者，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待对方退下后才起身前往，一路上步履缓慢，脚步随意，估算记忆颂者即将情绪爆发时才慢条斯理地敲了敲门。

平和的声音响起：“请进。”

白羽颂者挑了挑眉：“不错嘛，这小子对情绪的掌控高明了不少，不过，你可别想让千年前那场闹剧再次上演。”

想到这，他换上了虚假到自己都觉得不妥的微笑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