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绕过大门影壁,就跟听到消息呼啦啦赶出去迎接的众人打了个照面。
为首的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衣着打扮虽素净,但无论是发间簪着的白玉兰簪子,还是耳垂上的东珠耳环,亦或者手腕上的紫玉手镯,都搭配得精致且考究。
看见裴忌,她眼眶一红,嚎了一声“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就冲上来抱住裴忌。
裴忌身形肉眼可见地一僵,随即拍了拍妇人的肩:“是儿子不对,让母亲担心了。”
言臻猜测,这应该就是定国公夫人,裴望州的母亲。
“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啊。”裴母一边哭一边捶裴忌,神色中既有失而复得的欣喜,又有恼他这么长时间不归家的埋怨,“人好好的,为何不给家里来封信,为娘还以为你……”
“……娘,说来话长。”
“碧华,州儿刚回来,你且让他歇一歇。”裴母身后一位中年男子上前拉开裴母。
言臻不动声色地观察,看气度仪态和衣着,这中年男子就是定国公裴元鸿了。
“父亲。”裴忌朝他作了一揖。
裴元鸿欣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裴忌似乎对国公府的人员组成很熟悉,一一跟裴母,裴元鸿和几位叔伯叔母见过礼,这才看向旁边一直满眼热切看着他的女子。
那女子二十岁上下,身穿浅青色竹叶暗纹长裙,长发用白玉素簪挽成妇人髻,露出一张秀美绝伦的脸蛋,蛾眉螓首,目若秋水,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贵女的端方矜贵。
颜锦禾。
看见她,言臻眯了眯眼睛。
颜锦禾迎着裴忌投来的眼神,眼眶一红,上前两步哽咽道:“夫君……”
她话还没说完,裴忌却后退了一步。
在场的人都被他这个带着躲避意味的动作弄得一愣。
颜锦禾也怔住了。
裴忌对颜锦禾颔首,打了个敷衍的招呼,随即伸手牵过言臻,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到众人面前。
大家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言臻,再一看两人亲昵的动作,一时间面面相觑。
裴母心直口快,问道:“州儿,这位姑娘是?”
“她叫江蓠,是我的救命恩人。”裴忌顿了顿,迎着众人打量言臻的眼神,坦然道,“她腹中已怀了我的孩儿。”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惊得国公府众人神色大变。
颜锦禾脸色更是瞬间变得苍白。
裴望州和颜锦禾成婚两年,房中也有通房丫鬟和不上族谱的侍妾,但至今尚未有孩子。
世家大族有个心照不宣的规矩,在正室未曾生育的情况下,小妾不能有孕,嫡长子必须由正室夫人诞下。
小妾若是越过正室夫人怀孕,那便是逾矩,正室夫人就算一碗落胎药流了那孩子,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州儿,这……”裴母有些生气了,伸手将裴忌拉到一旁,低声道,“你失踪这些日子究竟干什么去了?全府上下为寻你心力交瘁,你祖母日夜忧心以致旧疾复发,锦禾更是劳心劳力,上下打点派人四处找你,你倒好,一回来给我们带了这么大的‘惊喜’!你对得起锦禾吗?”
裴忌道:“让大家忧心了,是我不对,数月前我被人追杀,坠崖落入溪涧,是阿蓠救了我,衣不解带照顾我直至康复,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儿子已与她互通心意,这番带她回府,是要给她一个名分。”
裴忌声音不大,但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
得知“裴望州”这条命是言臻救下的,裴母脸色稍稍缓和。
“原来如此。”裴母道,“可你是成了亲的人,有明媒正娶的正妻,就算要纳妾,也得把人带回来过了明路再说,怎能一声不吭就……还让她怀孕,你这样让锦禾如何自处?”
裴忌皱眉,声音微微抬高:“左右我都要纳阿蓠为妾,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何区别?我与阿蓠情深意切,她腹中的孩子,以后便是国公府的曾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