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怎么了?”
陈德和是陈永福之子,讶道。
“你瞧瞧!”
陈永福将信件递去。
陈德和接过看了起来,却是越看神色越怪异。
姜黎从清河护送太子写起,沿途发生的的事能讲则讲,包括亲手斩杀大汉奸吴三桂,另除了劝说陈永福南奔投靠太子,还言明将去府谷为太子劝降唐通!
“这信……是真是假?”
陈德和迟疑道。
陈永福道:“袁娘娘的贵妃印玺是真的,想必此人所言皆为事实。”
“依父亲之见……”
陈德和吞吞吐吐道。
陈永福那苍桑的面孔上,现出了痛苦纠结之色。
陈德和察颜观色,小心翼翼道:“父亲,此人在信中说,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细细品之,确实符合咱们的处境啊。
姜瓖已经降清,不久后,必与清军来攻太原,我军只有两万兵力,缺铳少炮,如何抵挡,不如趁早撤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陈永福淡淡道:“闯王待我不薄,岂能无故叛逃。”
陈德和劝道:“我们家自太祖皇帝起,就世袭锦衣卫指挥使,两百多年,累受皇恩,父亲于开封曾三败闯王,皇上闻讯大喜,进封父亲太子太保,天恩何其浩荡。
但到闯王四攻开封时,已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父亲为保全百姓,不得己降了,不过孩儿知晓,父亲并非真心投贼。
本来一仆不事二主,孩儿不该多说,可李闯进京,逼死皇上,大肆拷饷,又不自量力,远征山海关,致有一片石惨败。
可见李闯并无天命加身,流寇既便坐了龙椅,也不改草头王底色。
现太子身边缺兵少将,若父亲反正,必受重用,将来重现光武盛业,父亲也可封个国公,福泽子孙,与国同祚,有何不好?
再者,唐通许是会被说降,一旦随那人南下投奔太子,陕北的防务将出现巨大漏洞,清军可长驱直入,进逼西安,李闯的局面将更加不利。
难道父亲非要跟着李闯一条道走到黑,断送了全家性命,又或者去降满清,剔发易服,奉蛮夷为主?”
这话就重了,陈永福痛苦了闭上了眼睛,那满是老茧的手掌捂着面,手背青筋毕现。
一边是做人的原则,另一边,则是麾下的将士与妻儿的性命。
好一会,才深吸了口气:“既便如此,我也不能不义,你速差人去西安,告之高娘娘姜瓖已降了满清,向她求援,若西安派出援军,咱们就好好地干一仗,若是不发一兵一卒,我陈永福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去送死!”
“也好,孩儿去安排!”
陈德和心知只能如此,匆匆而去。
……
府谷地处黄河西岸,陕北的最北端,秦晋蒙三省交界处,与山西隔黄河相望,往北便是苍茫蒙古草原。
府谷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位于绥德以北六百里,太原西北六百里,距离延安府约九百里,西安府一千五百里左右,是从草原进入陕北的必经之路,也是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交界处。
当地民风彪悍,北宋强军折家军便是屯驻府谷,内屏中国,外攘夷狄,终北宋一朝,折家子弟有数百人血染沙场,女将有名有姓者,也战死二十来人。
杨家将中的佘太君,原名折赛花,便是出自于府谷折家。
五日后,姜黎、陈沅与袁贵妃终于踏足了府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