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华亭！

陈家老宅！

窗外雨声沥沥，陈子龙正凑着油灯，伏案书写，虽只三十来岁，但多年的奔波操劳，已经让他的两鬓染上了一层霜白。

尤其是与柳如是的惊世之恋无果而终之后，黯然神伤，断绝了男女情欲，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国事上，可惜国势靡烂，奸臣当道。

朝廷任他为兵科给事中，他始终未赴任。

“老爷，老爷！”

这时，外面管家轻唤道：“陈三回来啦，有急事求见老爷。”

“让他进来！”

陈子龙放下笔。

“是！”

管家转身而去。

没一会子，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船老大浑身湿潞潞的进来，施礼道：“小的陈三，见过老爷！”

“先去换身衣衫罢！”

陈子龙扫了眼，便道。

“嘿嘿，小的常年跑船，这点雨算什么，不碍事！”

船老大嘿嘿一笑。

“那就喝碗热茶！”

陈子龙提起案头的茶壶，倒了碗茶递去。

“诶，谢老爷！”

船老大连忙双手接过，一口喝干，便道：“老爷，小的怕是不能再跑运河这条线啦！”

“为何？”

陈子龙眉心一拧，不解道：“高杰死了，部众已经退向徐州，驻淮安的刘泽清还算规矩，你又担心什么？”

“老爷，是这样的，小的在济宁接了批客人，两男两女，都是少年人，其中一名女子约十五岁年纪，断去了左臂，还有一个中年人，胖乎乎……”

船老大不敢隐瞒，将经过如实道出，只是将他与店小二勾结谋财害命之事稍作修改。

陈子龙默默听着，面色却是越发凝重。

“高杰是他们杀的？”

待船老大讲完，陈子龙追问。

“正是，小的和弟兄们亲眼所见，那人叫姜黎，就象天神下凡，杀人一批批的杀，高杰的标兵在他手里，那是一死一片，就连高杰都挡不住他一招，莫名其妙脑袋就被削去半个……”

船老大又详述了姜黎杀高杰的过程。

“你认为这几人是何来历？”

陈子龙默然半晌，突然问道。

“这……”

船老大迟疑道：“小的不敢乱说，不过那胖胖的中年人很可能是个太监，小的曾看过他偷偷黏胡须呢，说话也尖声尖气。”

陈子龙神色猛的一滞！

船老大又道：“除了姜公子，另一个青年人岁数小些，被称作大公子，也不怎么说话，不过不知怎么着，小的却不太敢看他，就好象……好象……”

说着，船老大挠起了后脑壳，不知该怎么形容。

陈子龙提醒道：“贵气？”

“没错，就是贵气，天生的贵气，小的一看他，就有种贵不可言的感觉！”

船老大猛一拍大腿，又道：“那位被称作二姑娘的女子，虽然断了一臂，但在小的眼里，就如天仙下凡一样，而且也有贵气。

另一名女子单看容貌不差，仪态也很端正，可若是对比着看，就非常普通，无非是个过得去的美人儿罢了。

对了，在龙江分别时，姜公子对小的说：你是陈家的奴仆，这般大事瞒着是为不忠，并陷我于不义，陈子龙若问起，你照实说，他是个明白人，想必不会给家族惹来祸患。”

陈子龙再也坐不住了，霍然起身，负手来回走动！

少年十六七岁年纪，天生贵气，被称作大公子，少女十五岁上下，美若天仙，断去左臂，被称作二姑娘……

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两个人物！

大公子→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