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乐不息,宴会不止。店家为求宾主尽欢,不断地更换新的酒菜,韩县令早已饮尽数杯却兴致不减,还在不停地招呼众宾客饮酒,似有不醉不归的架势。白昭琰也不好提前退场,只能继续陪着大伙继续饮酒取乐,更有一才子提议众人玩起了行酒令。
这样“识时务”的建议自然是得到了包括韩县令在内大家的同意。
一轮行酒令刚过,白昭琰便感到微醺,吩咐王徽几句后遂借故更衣,退出了大堂。
时值半夜,月明星稀,万籁俱静。
与酒楼内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后院的四下寂静无声和月光下的形单影只。
凉风习习,白昭琰深呼吸,轻轻晃了晃头,顿觉清醒不少。
他从小便厌恶这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会让思考变得迟钝。
冷静与思考对于白昭琰而言至关重要,他一无所有,一旦身陷囹圄,唯有冷静方可自助几分。
细细回想起来自己从记事起便力求完美,尤其是在想与不想这样的事情上更是希望如愿以偿,但总归身不由己时多,如愿之时少。
这样想着白昭琰顿感自己之渺小,面上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蓦然,院外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吸引了白昭琰的注意,原以为是发春的野猫在窜动,随后却伴随着不寻常的沉重的喘息声。
白昭琰站稳脚步,凝视着骚动的方向,左手下意识地扶向腰间,发觉空空如也才想起自己的佩剑在进酒楼时便解下交于了酒楼。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白昭琰茫然四顾,此时大堂内正歌舞升平,并没有小厮得空前来应门……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用力了,似乎是那敲门的人已经精疲力尽。
白昭琰一怔,正在犹豫之际心里突然有一个声音急切地呼唤着他,他的心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慌乱。
顾不得其他,他大步流星来到门前,猛地一把拉开了后院的门。
映入眼中的是黑夜中的街道,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下一个小人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用力之大,似乎是准备倾尽全力撞门了。
白昭琰伸出双手环抱住了小人,往后踉跄几步才站稳了。
清辉之下,白昭琰定睛看去,那小人虽蓬头垢面却难掩几分俊俏可爱,面色煞白,樱桃小嘴张合一口一口地喘着气,眼中张皇失措之余闪过一丝惊喜,半长不短的头发随意用布条系在一起,许是身着单薄的缘故,他的小手冰凉得可怕。
那双眸子,似曾相识!
“公子!?”
……
“是你?!”白昭琰认出了这双眸子!
“太好了……”小人低声呢喃,而后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体力,倒在了白昭琰的怀里。
在白昭琰看不到的地方,小人嘴角挤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白昭琰一惊,连忙用手轻轻抚上他瘦小的脖颈,直到又感受到生命微弱的搏动,才稍稍大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昏过去了。无奈地笑笑,旋即又察觉不对劲,这小人额头怎么发热的如此厉害?!
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幼安!德听!”白昭琰一边朝内院大喊,一边将小人从身下直接拦腰抱了起来,向内院走去。
低头看着安静地昏睡在自己怀里的小人,连白昭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因为这个小人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如此激烈的起伏波动……
是年,皇胤应绶二十二年,初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