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陵督。
——项氏宗帅?
祖郎神情恍惚的挥袖屏退自己这位副手。
这些年,王雄在泾县看似锋芒毕露,却对会稽郡所见所闻铭记于心。
随着时间的累积,让那份血腥弥漫群山峻岭的恐惧愈发浓厚。
项宗不可敌,因为灵魂中刻印的认知,所以没有唤宛陵督,而是以项宗为敬称。
一夜朔风生。
初冬,骤然而至。
项田携领五人,牵着战马穿过泾县大庄。
广阔的大道上,布置百人队来回巡防,保证庄子的安全。
清晨时分,猎户背负弓弩笑谈着入山狩猎,农户扛着农具前往耕田翻土。
络绎不绝的商贾,还有摆在街道上的晨摊,撑起百姓内部交易,种种景象无不彰显祖郎对泾县强大的影响力,将泾县大庄打造成一座不下于县府的小城池。
“将军。”
祖郎神情复杂,在一株枯树前驻足。
寒风如刀,吹的人面颊生疼,王雄领着几个青壮,奉上六件厚重的氅衣。
“多谢祖郎宗帅。”
项田神情平淡,接过氅衣系在皮甲上避风。
泾县大帅示好,他作为项重的护纛营卒自然不能背离人心。
见状,另外五名项氏青壮也接过大氅,口中道着谢意,神情中少了些警惕。
“些许薄礼。”
祖郎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揶揄道:“费栈雄踞宛陵,据悉与郡丞来往密切,可是已经归顺?”
“不知。”
项田翻身跃上马鞍,若有所思道:“丹阳郡某了解不多,不过听说费栈盘踞郡治山中,势力尚不如泾县大庄,想必丹阳郡府自有安排。”
“将军慢行。”
祖郎捏着符令,目送六人十二马远行。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果费栈是聪明人,就应该主动投诚,而不是等招安公文。
项重的赴任,不会如曲阿一般小打小闹,势必在丹阳掀起腥风血雨,贼帅费栈,丹阳纪氏,谁会成为杀鸡儆猴的目标,还未可知……
只希望项田能听懂自己的暗喻,才能把手中的符令化为护身的底牌。
“宗帅……”
王雄想要安慰,却又欲言又止。
他们畏惧项重的过去,不得已而俯首。
那种屈辱无力的感触,难以用言语去描述。
——泾县大庄,完了。
祖郎扶剑看向身后的农庄,眼中满是不舍。
多少年来,他费尽心机与州府卒武交战,铸下的威名被瓦解。
这座农庄生活的百姓,训练的青壮卒武,都将会被并入丹阳郡府治下。
对于泾县大庄崩溃的不甘,终是被区区一枚县尉符令压垮,没能胜过对项重的恐惧。
“宗帅。”
王雄声音带着颤栗。
祖郎深吸了口气,挥手安排道:“莫要称什么宗帅了,你整理庄中所有名册薄录,随某前往泾县履职,还得早些赶赴州治面见宛陵督。”
“唯。”
王雄黯然转身朝庄中走去。
——可笑啊。
祖郎自嘲一声,背影都苍老了几分。
一个未曾见过的少年,却靠着过往将他意志击溃。
甚至连举起剑戈与其交锋的勇气都没有,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泾县大帅。
宛陵,丹阳郡治。
地处山区与大江下游平原交错。
东连天目,南倚黄山,西靠九华,域内襟山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