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正思忖间,忽见前方有背后插着令旗的传令兵疾驰而过,口中呼喝道:“所有人原地驻扎,二队警戒,三队看押战俘,四队伐木搭建营帐,至明日凌晨再行开拔。”
吴兵原地驻扎的安排倒也能理解,时值正午,温度越来越高,已经有多名战俘中暑,再要赶路,中暑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再说,刚才为了伏击运粮队,吴兵已经厮杀了一场,现在深入了吴境,他们也不怕越兵来追,暂时休整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队伍停下后,吴兵先检查了战俘,对于那些中暑晕眩的人,直接挺起长戈,狠狠捅进对方心窝。
接连捅杀三人,几名吴兵七手八脚地把这些尸体像丢垃圾一样扔到路边。
秦路看到这一幕,只感觉胃部一阵痉挛,想吐。
他不是没杀过人,但死在他手上的,哪一个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可这些战俘本身并没有大罪,居然受到了这般对待。
这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了自己的处境——如果不能逃走,早晚也会像那些被杀者一样曝尸荒野。
若是沦为奴隶,处境可能还会更加悲惨。
那边,吴兵已经开始搭建起了营帐。
他们从随军的马车上搬下来毡布,然后分出几名士兵砍伐树木,熟练地搭建桁架。
这边看守战俘的吴兵也松懈下来。
一名脸皮蜡黄、膀阔腰圆、满脸胡茬子的壮汉朝秦路身边靠了靠,捅了捅他的腰心问:“憨大个儿,咋个样了?受伤了没有?”
眼前这人便是他的直属上级什长魏武。
秦路摇了摇头。
“来,喝点水。”魏武从腰间取下一个蛇皮水袋,递给秦路道。
秦路看了他一眼,也没跟他客气,抓起蛇皮水袋“吨吨吨”狂灌了几口。
他也是真渴了。
“喏,”魏武忽然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人道:“听着,待会你抢下一根巨木,驱散谢童身边的那几名护卫,制造混乱。俺带着其他人抢夺吴贼兵的长戈。只要挟持住谢童,咱们就能一起杀出去,敢不敢干吧?”
秦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队伍的最前方,一名身披黑色竹甲的大汉正被几名亲卫拱卫着、坐在一块大青石的阴凉处纳凉。
此人正是这一支吴兵的百夫长谢童。
魏武居然跟自己想一块去了。
秦路微喜,可转念一想,就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让他脊背生寒。
谢童身边的亲卫足有六人之多,
若按照魏武的计划做了,自己岂不就成了吸引吴兵火力的活靶子,恐怕不等魏武把谢童制服,自己就先被那几名亲卫捅成马蜂窝。
秦路将蛇皮水袋塞回魏武怀里,抹了一把嘴边的水渍,说道:“要不咱俩换一下,你对付亲卫,我制服谢童。”
魏武愕然。
以往憨大个儿一向唯他马首是瞻,他说一对方从不敢说二,他指东憨大个儿也不敢向西,但这回憨大个儿居然拒绝了他。
拒绝得还是如此干脆。
魏武脸色黑了一下,咬牙道:“当俺没说。”
他虽然有着什长的身份,是秦路的顶头上级,但现在大家都是战俘,他还真没多少手段能制约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