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灿灿,江水滔滔,两岸青山连绵,风景如画。
有青舟一叶,乘风破浪,行于水面之上。
那舟并不是很大,却极为华丽,通体笼罩在淡淡的青色光泽下,看上去仿佛由一整块云英雕琢而成,与水光山色交相辉映,更是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船头甲板处,陈北落舒服地躺在藤椅上。
江风温暖而湿润,从船舷穿过,吹起他那漆黑如墨的头发,吹起他衣袂飘扬飞舞。
他似已在风儿的怀抱里入睡。
船舱的门是开的,舱下时不时有银铃般的娇美笑声从下面传来。
噔噔噔。
一个美丽的少女走了上来。
她穿着件宽大的水红色衣裳,露出双晶莹、修长的玉腿,赤着双纤秀的、完美无瑕的玉足,轻盈地走过甲板,走到陈北落的身边。
只见女孩唇角微翘,狡黠一笑,用手里的狗尾巴草去挠陈北落的脸庞,一下,两下,三下……
陈北落睁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的苏樱大小姐,你难道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苏樱眉眼弯弯,甜甜笑道:“天这么蓝,云这么白,你却在这里睡大觉,真是浪费了大好时光。”
这是初夏,阳光灿烂,一点也没有后来的毒辣,尽情地洒向大地,温柔得就像情人的手。
陈北落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才更要趁现在好好放松一下呀。”
苏樱轻轻哼了一声,不依道:“你这是狡辩。”
神态娇嗔,动人至极。
陈北落悠然道:“斜倚听江水,和风而眠,这是人生的一大享受,怎么能算狡辩呢。”
苏樱嘟起小嘴,道:“我不管,我说是就是。”
陈北落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宠溺说道:“好好好,都依你。”话音犹了,忽然伸手轻轻地扯了她一下。
“哎呀!”
一声娇呼,苏樱已落入陈北落的怀抱里,嘴角隐隐溢出一缕得逞的微笑。
“大坏蛋!”
陈北落哈哈大笑,然后低下头,在苏樱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女孩白瓷般的肌肤顿时泛起淡淡的嫣红,大而圆的猫样黑眸溢出诱人的云烟水气,樱红的双唇微微开启,犹如那清晨沾露的玫瑰,娇艳欲滴。
“师兄,苏姑娘,下来吃饭了。”
这时候,舱下突然传来白子逸的催促声。
苏樱眨了眨眼睛。
陈北落嘴一张,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女孩清澈纯真的无辜眼神,千言万语全化作了两个字。
“走吧。”
这里是清江,山明水秀,清照十丈,素有八百里清江画廊之称。时值六月,草木葳蕤,两岸猿啼阵阵,充满了青春的欢乐。
陈北落等人从杭州启程,历经十来天,终于即将到达目的地。
这趟说走就走的旅行,自然是陈北落提出来的,苏樱举双手赞成,慕容九无所谓。
唯有咱们的白子逸同学,心中还有些不舍的情绪,舍不得那段众星捧月、前呼后拥的快活日子。
在杭州时,得益于陈北落的闭门政策,白子逸无论走到哪都有江湖豪杰、世家子弟围着他打转,各种溜须拍马,阿谀奉承。
那种滋味,实在叫人迷醉不已。
白子逸为之恋恋不舍,也是人之常情。
陈北落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就将他满腔幻想浇灭。
船儿速度极快,未至黄昏,已到了宜昌境内。
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大小船只无论由川入鄂,或是由鄂入川,到了这里都必定停泊些时间,加水添柴,采购伙食。
渡头岸边,人来人往,穿着各色的衣裳,有的光鲜亮丽,有的衣衫褴褛,有的红光满面,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刚上岸,有的正下船。
他们的船儿还未靠岸,便引得众人侧目不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四人气质相貌具是天下绝顶,平日里能见到一个已实属难得,而现在一出现就是四位,怎么能不叫人多看两眼。
特别是陈北落,那俊美的容颜,如月辉般灿烂,似晨光般明媚,那柔美的轮廓,如同坠落人间的星辰。
一时之间,众人竟然都瞧得呆住了。
陈北落等人哑然失笑,暗自摇头。
他们刚准备下船,人群已自行让出了一条路来。
空气里弥漫有鸡羊的臭味,茶叶的清香,木材的潮气,桐油的气味,榨菜的辣味,药材的怪味……再加上男人嘴里的酒气,女人头上刨花油的香气,混合成一种唯有码头这种地方才能嗅得到的特异气息。
白子逸、苏樱和慕容九三人微微皱眉,显然有些不习惯,但陈北落却觉得这气味动人得很,因为这正是生活的味道,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咦?师兄你看,那不是小鱼儿兄弟吗?”
白子逸刚走几步,忽然停下脚步,抬手指着一艘顺流而下的乌篷小船,神色又惊又喜。
慕容九和苏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船头有两位十三四岁的少年临风而立,交头接耳,中间却连着件紫色绸缎。
两人俱都生得眉清目秀,其中一人脸上竟有一条刀疤几乎由眼角蔓延到嘴角,江风吹动他凌乱的头发,他脸上的刀疤在阳光下显得微微有些发红。
不是小鱼儿又是谁。
陈北落没有去看小鱼儿,目光落在撑船的白发艄翁身上,心下微微一笑:哈哈,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