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冷水”浇下,把她满腔酝酿的情绪全部冰却。
“阿祁,我是南钺国人。”沐瑶偷瞄了眼季祁,见他的眼神盛满了疑虑,渐渐不安起来,不再言语。
“然后呢?”季祁不动声色,示意她说下去。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参与攻打南钺?”沐瑶终于把要说的全数倒了出来。
嗤笑的眼神从季祁眼底划过,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落在沐瑶眼里,特别扭曲。她目光闪躲,不敢直视季祁的眼睛。
“你是为了你那两个来自南钺的夫君吧?”季祁不留情面地当场戳破了她的谎言。
沐瑶一愣,眼中流露出狐疑的目光,心跳逐渐加快。
季祁观察着她的反应,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
“你爹说的。今日他向我逐一介绍了你那五位夫君。所以你确定自己是南钺人?”
对于沐瑶要嫁的那两个南钺男人,事出有因,季祁只得打碎牙齿咽进肚里。
原来爹早给季祁做了思想工作。这么一来,沐瑶的心反而定了,旋而挽起他的大掌温柔似水地说道:“阿祁,夫妻本一体,我也可以是南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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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能屈能伸!”季祁嘴里不屑于这种拙劣的圆说,但不可否认,那句“夫妻本一体”取悦到他了。
季祁明白沐瑶的顾忌,但这根本不可能改变他的决定。南疆自古以来偏居云启一隅,只有一面靠海,常年高温,四季不分,地理位置和气候极其恶劣。若不是靠着族人强而有力的体魄和骁勇善战的实力,此虎口位置早被南钺或者北冥吞并了。他要南钺一半的领土,谁都不能阻挡南疆的扩域和壮大。
他认真地看向沐瑶,想通过这扇“窗户”让她看到自己的内心。
“你所想的只是护住那两人,并不是南钺。但并不是只有那两人才是你的夫君。谢辞来自北冥,许倾城又是大允人,还有朕。。。我,你有没有为我们考虑过?”
季祁的话深深触动了沐瑶的心灵。
是啊,她不是只有沈初堂和魏无殇。
季祁本来不愿和她多提政事,但眼下他不得不敞亮几句。
“云启有许多国家,眼下北冥,大允,云澜和南钺四国鼎立维持着平衡。南钺是四国里最具野心的一个,是他试图打破平衡在先,并不是北冥。难道你爹没和你说南钺时常在与大允的边境地带武力挑衅吗?你知道每次交锋你们大允死了多少人吗?”
说到这里,沐瑶的眼神已经变得空洞起来。季祁忍下心头涌起的那份柔软,继续残忍灌输道:“南钺皇商元初即无仁又无德,靠着积攒的祖业为所欲为。如今南钺摄政王死了,他更加肆无忌惮。只有将他灭了,云启才能太平。还是说,你想让我们都忍着,等着让南钺先出手,把我们几个都灭了你才踏实?”
悲伤和无助在心中发芽,沐瑶缓缓松开季祁的大手,无言以对。
夜风透过雕棂吹来,带来几丝凉意。轻拂面庞,吹散了她眸中的沉寂,却吹不散她心中的纷乱。
季祁的眼神冷静、坚定、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他神色平静地对着沐瑶道出了最残忍的话:“你那两位南钺夫君,若是愿意移居别住便是生,若他们不愿,你也没有与他们成婚的必要了。”
见沐瑶不语,季祁以为她仍未醒悟,眸中浮出狠戾,口吻凌厉道:“你要是敢选择他俩,我就把他们五人全杀了。”
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一颗一颗蒙尘的珍珠打在衣襟上。入耳的话字字锥心,沐瑶忍着眼中的水气,抽耸着秀鼻,满脸梨花带雨,破碎,楚楚可怜。
“阿祁,你抱抱我吧。”沐瑶嘶哑着嗓子向季祁伸出双臂。
纤细,白皙,仿佛一折就断。
季祁的表情瞬间凝固,倾身向前,慢慢环上她的腰际,接住了她的拥抱。
直到膳房中的烟火气逐一散尽,北斗阑干南斗斜时,季祁才一把抱起含泪而眠的娇人儿朝着寝卧走去。
怀里的人儿睡得很熟,季祁小心地将她放上卧榻,绞了把热巾为她轻拭着残泪。
这一夜,他直挺挺地端坐在床边思考了一宿。安邦定业是他毕生所想,而沐瑶亦是他一生所求。他两个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