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样隔着轻纱帷幔,静静地坐着。
一个垂泪低泣,一个眉头紧蹙。
直到楼下传来激烈的吵闹声,才打破了这丝宁静。
于康起身安慰几句,让她就在房间呆着,先不要出去。
若她真是受了冤屈,近日自会还她一个清白。
之后,于康独自出了屋门。
廊道上,于康瞧着楼下的一幕。目瞪口呆,仿佛灵魂被剥离了一般。
朱骥一手握刀,一手持鞘。
面前倒下六名彪形大汉。
一名气质阴柔,锦衣绫罗的男子正气急败坏,指着朱骥大骂。
“你知道我是谁么?在我的地盘,敢打我的人,一个小旗官,谁借你的胆子?”
朱骥将刀归鞘。
“我说过了,我家大人在上面问话,谁也不能打扰。”
冷峻的语言,配上他洒脱的动作。
于康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朱骥。
他没想到,朱骥说的没正经打过架,只是练习家传刀法,原来是这样理解的。
这哪里还是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仿佛初出茅庐的稚子。
眼前的朱骥,明明就是一个正经刀客,侠义无双。
柳媚儿站在不远处,看着楼上的于康,悄悄地对他眨眼,继而又冲着朱骥竖起大拇指。
于康一边下楼,一边责备。
“朱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和人动起手来了?”
朱骥回头看着于康。
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他们硬要闯,我也是逼不得已。不过,我也只是将他们打翻而已,没重伤他们。”
于康望着躺在地上直哼哼的六名彪形大汉,使劲咽了口口水,并没有责怪他。
而是看向那阴柔男子。
心中暗忖:这位应该就是「轻烟阁」的东家,喜宁的弟弟喜胜了。
于康心里已有猜测,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大声质问。
“锦衣卫奉了公差办案,你是何人,敢对锦衣卫出手?”
吴妈妈忙上前。
“误会,都是误会,大人,这是我们「轻烟阁」的东家喜爷。”
喜胜沉着脸,先是对吴妈妈吼了一句:
“闭嘴!什么误会?在我的地盘打了我的人,若这都是误会,那世间岂不都是冤假错案?”
说到此处,面色不善的看向朱骥,最后将目光落在下了楼梯的于康身上。
“你们一个总旗,一个小旗,芝麻绿豆的人物,也敢在我的地盘闹事,谁借你们的胆子,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于康笑了笑,指了指吴妈妈。
“听她说了,喜公公的弟弟,还和两位王千户相交莫逆。”
眼见喜胜脸上浮起一丝得意。
于康却突然变了一个脸色。
“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领了公差办案,若是大家能好好说话,就好好坐下说,要是不能好好说话,老子管你是谁。”
“你……”
“怎地?”
喜胜气的脸都变的扭曲了。
“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丢了差事。”
于康嗤笑一声上前,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卫,即便是有罪,也是南镇抚司问罪,你一介白身,也敢大放厥词?”
眼见场间火药味越来越浓。
一直在一旁瞧热闹的柳媚儿,却在此时插言,语气依然冰冷:
“一点小误会,何以闹成这幅模样。二位听我一言,都消消气。你们一位是花巷商户,一位是来查案,为了咱们花巷太平的公人,本就是因为同一件事烦心,何必再自寻不开心,何不坐下慢慢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