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8章 元子攸智计除权臣,高欢勇武终灭尔朱(1 / 2)魏晋南北朝风云首页

鉴于河阴惨案的发生,孝庄帝元子攸担心尔朱荣终究靠不住,因此一直暗中存有除掉他的想法。但尔朱荣兵多将广,党羽众多,若是直接刀剑相向元子攸没有半点胜算,于是他便筹划起了之前萧道成曾对刘昱使用的“釜底抽薪之计”,不与之明争,而改为暗杀。这一招,东汉末年的王允也对董卓用过,将来大唐末年的昭宗也会对朱温的侄子朱友贞使用。

尔朱荣的弟弟尔朱世隆对元子攸起了疑心,经常提醒尔朱荣多加小心。但此时的元子攸还只有二十三岁,自大的尔朱荣又怎会将他放在心上,还嘲笑尔朱世隆没有胆量。之后尔朱荣试探地将此事禀告给元子攸想要看他的反应,结果被心理素质强大的元子攸通过开玩笑蒙混了过去:“外面也经常传言您想加害于我,又怎能尽信?”于是尔朱荣不再有所疑虑,每次入见元子攸只带着几十个未携带兵器的随从。元子攸看到尔朱荣对待自己还算诚恳,便打算放弃刺杀他的计划,但身边的宠臣为了创立功勋不断挑拨离间,尔朱荣的下属也经常对元子攸大加侮辱,不断劝说尔朱荣废掉他,使得元子攸下定了决心。

元子攸首先策反了一位尔朱荣身边具有鲜卑血统的重臣,因而能够知晓他的一举一动,又将他留在并州(山西)的亲信召回洛阳,断绝了造反的后患。为求万全,元子攸还特意召来史官询问东汉末年王允杀害董卓的经过,并表示:“当时王允若赦免了凉州人,可能事情就成功了,所以等我除掉尔朱荣后,也应该立马赦免他的党羽。即便大事不成,我也宁可像高贵乡公曹髦一样死在诛杀司马昭的路上,而不做亡国之君!”

尔朱世隆看出了端倪,不断劝告尔朱荣先下手为强,但尔朱荣总是不紧不慢:“一个黄口小儿罢了,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530年9月,戊戌日(二十五日),元子攸在大殿埋伏好甲士,派人通知尔朱荣说皇子诞生,但其实当时皇后怀孕仅有九个月。尔朱荣正在赌博,听闻后立刻脱掉帽子,手舞足蹈地跑到宫中庆贺,不曾想这会是自己人生的最后时刻。

当侍从高声传讯尔朱荣到来的消息时,元子攸才切身感到害怕,不觉惊慌失措起来,赶忙索要酒喝以缓解焦躁的心情,左右不禁提醒道:“陛下脸色变了。”

元子攸提前命人拟揭露尔朱荣罪行的诏书,结果侍从手捧文书正要外出时正好碰上了尔朱荣。

“这上面写得什么?”尔朱荣不禁询问。

那位侍从脸色不变地说:“普通敕文。”

于是尔朱荣也没有取来细看。

之后元子攸给尔朱荣赐座,并宣布朝会开始,结果群臣刚行一次礼拜,就有数人拔刀突然闯入。尔朱荣也迅速反应了过来,立刻冲向元子攸,想要挟持他自保。然而元子攸早就以防万一地在膝下藏了一把刀,于是一刀结果了尔朱荣,其余三十个跟随尔朱荣入宫的亲信也都被伏兵所杀,包括他的儿子。

——尔朱荣的失败源于身上的蛮荒习性未改,始终在用草原上那种未开化的原始思维去参与尔虞我诈的政治,既不懂权谋,还把一切都想得如猎杀兔子般直来直去。而元子攸则凭借超乎年龄的智谋与胆识除掉了身经百战的尔朱荣,只差一点就可以在缺兵少将的情况下复兴社稷,创造历史。

众人眼见成功诛杀了尔朱荣全都欢天喜地,得到消息的百官也都入宫道贺,欢呼叫喊声充斥了整个洛阳。

尔朱世隆得知尔朱荣的死讯立刻逃出了城,手下大将贺拔胜选择了留下:“天子既然敢于实施如此大事定然准备周全,我们人数太少,不能轻举妄动。”元子攸对他予以重用,但其实贺拔胜只是诈降,后来又借机回归了尔朱氏。

尔朱世隆本想返回北方,手下谋士建议:“现在天下动乱,弱肉强食,绝不可示弱于人。如果我们仓皇北逃,恐怕还未抵达就会自行内乱。不如先占据河桥,伺机反攻京师,来显示我们余威尚在,这样众人才会因为畏惧而不敢反抗,到时拼死一搏或许还能成功。”尔朱世隆同意了。

之后元子攸尽出府库财物招募敢死之士来征讨尔朱世隆,但洛阳人民根本不熟习战斗,哪是尔朱世隆麾下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对手,所以多次作战仍无法消灭他。久而久之,朝廷便放松了对尔朱残党的警惕,认为他们已掀不起风浪。谁知远在甘肃的尔朱天光和贺拔岳正在火速赶来,尔朱荣的侄子尔朱兆也从山西前来会合,再加上河北和山东那些忠于尔朱荣的旧部,各路精兵全从四方云集到了洛阳,实力大增。

先前,尔朱荣曾从容询问左右:“万一哪天我不在了,谁可统领军队?”左右回答得都是尔朱兆。但尔朱荣却说:“尔朱兆虽然作战勇猛,但却并非帅才,所能率领的兵马也超不过三千,真正可接替我的只有高欢。”还私下告诫尔朱兆:“你们都不是高欢的对手,恐怕终会被他所俘,一定要小心!”

高欢心机深沉,之前就故意引导尔朱荣大肆诛杀朝臣使他广失人心。等到尔朱荣死后,高欢又以川蜀未平为由拒绝前往洛阳,这样既不用背负弑君骂名,还能暗中扩张自己的势力,毕竟尔朱氏对于他来说也只是可利用的一块跳板。

12月,尔朱兆一路势如破竹地攻打到了洛阳附近。朝中有位依附尔朱荣的元氏宗亲欺骗元子攸说:“黄河深不见底,广阔无边,尔朱兆无法横渡。”元子攸信以为真,便没有及时前去征讨。之后突然狂风暴起,黄沙漫天,野外伸手难见五指,黄河水位骤降。尔朱兆趁机带领骑兵渡河,而元子攸悉心部署在附近防卫的将领竟然全都不战而逃,直到尔朱兆闯入皇宫都没有遇上像样的抵抗。

元子攸快步逃出宫门,结果准备好的马匹又被想逃命的其他人夺去,无奈被俘。尔朱兆对他充满愤恨,下令士兵大肆诛杀元氏亲族,并奸污了许多嫔妃公主。

尔朱世隆也于不久后抵达洛阳,尔朱兆自以为功高,当面指责他没有保护好尔朱荣,双方自此产生嫌隙。高欢写信劝尔朱兆不要杀害元子攸,尔朱兆恼怒他没有前来相助而不予采纳,最终下令在一个佛寺中勒死了元子攸。

元子攸为了对抗尔朱氏,曾向山西某部落首领寻求帮助,请他入主中原。等到元子攸死后,这位首领多次大败尔朱兆的军队。尔朱兆没有办法,只得向高欢求援。高欢故意拖慢行程,借口无法渡过黄河,其实是希望双方两败俱伤能消耗尔朱兆的军力。之后高欢终于帮助尔朱兆打退了敌人,并与他相约结为兄弟,但其实也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盘算。

等到二人欢宴时,高欢趁着尔朱兆酒醉,说了一大堆溜须拍马的好话,然后缓缓道出了真实目的:“听说当年参加六镇反叛的二十万余众现在虽然都归大王管理,但仍旧反叛不止,可见您应当重新选择心腹来统御他们,兄弟可以为你排忧解难。”尔朱兆看高欢说得真切,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而高欢却担心尔朱兆酒醒后反悔,赶忙冲出营帐向众人宣布了对自己的任命。过了不久,高欢又以连年干旱为由,将这批骁勇的部众全部迁往了自己管辖的地区,大大增强了实力。

有臣子对尔朱兆说:“高欢雄才大略,现在又手握重兵,后果不堪设想。”尔朱兆也反应了过来,然而高欢已经率部远去,于是赶忙亲自追赶。抵达后的尔朱兆取下自己的佩刀交予高欢,然后伸出脖子让他砍,高欢大哭:“自从尔朱荣将军死后,我所能仰仗的只有您了,如今您也被外人挑拨而怀疑我,我又该何去何从?”说罢再次起誓绝不相负,尔朱兆也再次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