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落尽,十里荷开,转眼两年过去,在风和日丽的五月,承平朝开国皇帝六十大寿的庆生宴席,场面盛大而热闹。
华殿仪饰庄重,鼓乐齐鸣,帝后嫔妃及皇戚勋贵,臣工和外国来使,皆盛装朝服,按尊卑次序列坐,酒过十巡,宾主多有醺然之色。
承王斜靠在金碧辉煌的宝座,几分满意地环视着来自数个小邦的王诸,比起贞元,惠安和云国三地,他的承平朝相对势弱。
但称帝五年,徐万里的拥戴补充了军力,与贞元治下的互市也增加了朝庭税收,他在南境的势力,无人能撼动。
想起贞元,他便忍不住暗里嘲笑,小儿和靖王那拘泥不化的一般好骗,给句怀德以治的承诺,他们就真以为他会宽农通商,惠及小民,却不知得来的税收,全被他用来备战扩军。
随着悠扬的乐声响起,数十位美姬翩翩起舞,来自休屠的金发少女,薄纱短裙,玉臂挑送,纤腰扭转,脚踝的银铃在清脆地叮当鸣响。
眼光瞟向千里而来的休屠王子泼屈,小子前几月就来信示好,说境内发现了银矿,这玩艺汉人不喜,他想把它弄到南方售卖。
堂堂宗亲竟开始经营商业,看来王族实在落魄得紧,他摇摇头,为得一纸许可令,小子带了数百人的贺寿队伍,浩浩荡荡地前来送礼。
泼屈遇上承王俯视的目光,隔空向他举起酒杯,心中紧张又兴奋,去岁伦煌商展,作为靖王妃的特邀嘉宾,他在贞元朝的帝都客居了两月。
靖王妃说只要他肯帮忙,小皇帝将许他伯爵位,并赐一座在伦煌的豪华府第。
这是一桩他不能拒绝的交易,休屠苦寒,伦煌却极繁华,有姿态万千的艳女歌伎,醇香甘美的琼浆玉液,以及,琳琅满目的各类奢侈品。
而且,伦煌有地利之便,往西北百余里便是莽苍草原,他快马两日又可回归天高地阔,放马逐鹿的游牧生活。
为过上梦寐以求的日子,他以休屠皇室的名义联络肃王,几番往来才发现,一切,都在为这次行动准备,在他护送礼物的队伍里,居然有易容改装的靖王。
同时,承平朝的户部侍郎谢九思,他扭头看了眼不远处温文尔雅的男子,对方正效仿贞元朝,也将商展搞得热火朝天。
忍不住地暗问,丽迪城外的驿道上车辚马嘶,行旅不绝,来自天南地北的商队中,有多少是靖王旗下的精兵?
名动诸国的战神,初出茅庐时曾孤军深入俘虏了他休屠王室,如今怕又要将承平朝一网打尽。
舞衣如蝶群一般旋转,如飞花一般消散,殿中凭空现出一个健美轩昂的男子,护卫装扮,笑声清淡:“四叔,十三侄为你祝寿。”
所有的笑语与乐声瞬间停止,熏然温软的醉意立即消散。
“靖王”值日禁军首领一见男子绿如碧波的眼眸,暴喝一声,抽刀便飞扑过去,他身形刚动,已被承风拦截。
刀光剑影,拳来脚往不过几招,男子的脑袋便滴溜溜地飞上半空,然后,砰的一声,砸在个宾客的案几之上。
随着男子大声惊叫,禁军首领的断颈处血如泉喷,热闹欢庆的宴席,立即乱成一锅煮沸的粥。
承风出手之际,事先安排的暗哨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了各岗哨的禁军,有心算无心,对方未及招架便被钢刃架头。
“噤声。”泼屈用力摔出手中酒杯,玉碎满地,随及他蒲扇一样的大掌,击在身侧正起身离座的官员背心。
那人口中鲜血狂喷,瞬间倒下,全场随及悚然寂静。
承王这才反应过来,惊怒之至,颤抖着双手,指着无论如何也不当出现在此处的靖王,语不成句地问:“你,你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