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日早朝,分外的热闹,满朝文武都在因为他想要遣散后宫的旨意而叽叽喳喳,跟菜市场也没什么两样。
尤其是家中女儿入了宝亲王后院的官员。
没道理啊!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么多年,眼瞅着就要摘取胜利的果实了,结果上头人直接把桌子给掀了,你说这气不气人?
弘历两眼无神,心如死灰,原本正在发呆,后边听得烦不胜烦,抓起桌上的一封奏折就扔了下去,砸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道。
“啰嗦了,真是啰嗦了,你们再啰嗦,朕就出家当和尚去!”
嘈杂的朝堂霎时间寂静了下来,变得鸦雀无声,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半晌,又轰隆隆的加倍响了起来。
“皇上,这,这万万不可啊!”
“皇上还请三思啊!”
“皇上,江山社稷为重,勿要……”
然而弘历像是看破了红尘一样,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们不懂,你们根本一点都不懂。”
百官:“……?”
弘历恹恹的抬起眼,目光扫视一圈,摆了摆手,身边的王钦就颤颤巍巍的宣读了另一份圣旨,大抵是心里有点慌,他牙齿都在不自觉的打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年氏世兰,世德钟祥,崇勋启秀……柔嘉成性,宜昭女教于六宫。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万国。兹仰朕的心意,以册宝立尔为皇后……”
这圣旨来的太突然,说起年氏女,本来众人还有点懵逼,过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那到底指的是哪一位。
在意识到新帝要将先帝早已薨逝多年的敦肃皇贵妃立为皇后的时候,所有人露出了惊悚万分的表情,纷纷都觉得,新帝肯定是被鬼上身了。
在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了一阵尖锐且高昂的爆鸣声。
弘历面无表情的站起身,高冷的丢下一句:“朕意已决,再啰嗦,朕就出家当和尚去!”
说罢,便十分高冷的拂袖而去。
朝堂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
胳膊拧不过大腿,一旦皇帝想做什么决定,哪怕看起来再荒谬,基本上也都能做成。
耗费数日,执拗的弘历自然是能够得偿所愿。
富察家先一步退让,高家紧随其后,剩下其余人,自然也没了坚持的理由。
毕竟人家富察家丢的可是皇后之位,这么一比,她们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弘历顺便还得寸进尺,执意给年家平反,昭雪,追封,赐下承恩公的爵位。
对此,朝臣们:“……”
打从那天起,疯狂内耗的官员们就齐刷刷病倒了一小半。
弘历非常善解人意的又罢朝了几日,还体贴的将宫中太医挨个放出去给他们诊脉调养,又亲自赐下珍贵药材和数不尽的赏赐,言说奖励诸位爱卿劳苦功高,怀有忠君体国之心。
这么一来,末了,反倒是病倒的朝臣们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纷纷撑着病体跪拜谢恩,有感情充沛点的,还差点没忍住痛哭流涕。
虽然皇上登基这短短几个月就一意孤行,乾纲独断,荒唐荒谬,不敬先帝,做出决定一百匹马也拉不住,充分展现出了一个昏君该有的良好品质……
但是他看起来真的是个好皇帝,在这种情况下还肯给他们台阶下,还肯关心他们……
他真的,我哭死!
……
承乾宫。
王钦小心翼翼的踏进门,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皇上神叨叨的抱着一块牌位正在发呆,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小心翼翼的减轻脚步声,小心翼翼的禀报:“皇上,那位青侧福……”
察觉到皇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心下一跳,汗流浃背,连忙改口:“那位青樱格格正在宫门口吵闹着要见您一面……”
弘历垂眸看着怀中的牌位,温柔的擦去表面不存在的灰尘,神情柔和,声音却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冰冷。
“绞了她的头发,送去尼姑庵修行去吧。”
于是,乌拉那拉家的青樱格格就成了尼姑庵里最年轻的一个尼姑,法号如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