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义来到自己基本盘——工人们所在的那节车厢时,不出意外的看到迪斯马和逞生离得非常远。
尽管车厢里充斥着各节车厢连接处的碰撞声和蒸汽管道传输的尖啸声——这些噪音在有些狭小的空间回荡,显得尤为刺耳。
但大部分工人都蜷缩在金属座位上打着瞌睡。刚刚分发过一次食物后,他们在进食后的血糖升高和连续作战的疲劳下,身躯显得尤为沉重。
虽然环境嘈杂,空气中还弥漫着汗水和机油混合的气味,但身体的疲惫战胜了恶劣的环境,他们一个个发出此起彼伏的打鼾声,已经入睡了。
望向车厢的一端,迪斯马一个人占据了一个角落,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可能是做了噩梦。
方义决心先不去打扰强盗,毕竟从杀回工厂到登上列车,这位强盗基本是在最危险的地方冲锋陷阵,看起来他需要一段不被打扰的睡眠。
他转身走向车厢的另一端,逞生顺着缝隙正在看着车外的风景。
其实并没有什么风景,今夜无月,车厢外只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逞生只是在发呆罢了。
方义拍了拍他的肩膀,逞生扭过头,方义看到的是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还有满脸的倦意和烦恼。
“出去聊聊?”方义从看不见的地方,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瓶清酒递给逞生,这是他从居酒屋撤离时,顺便收进随身空间的。
逞生木然的点点头,随着方义轻手轻脚地走出车厢。在不断晃动的车厢连接处,逞生并不熟练地拔开瓶塞,往嘴里灌酒。
方义也不阻止,毕竟居酒屋的清酒在粮食颇为宝贵的情况下,是掺水再掺水的,基本是低到不能再低度数的水酒。
在逞生灌完这瓶水里掺酒的清酒后,方义这才开口。
“生驹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只是想控制住他,用血测试他也是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没想到迪斯马就开枪射杀了他。”
逞生摆摆头,表情有些痛苦地说。
“我知道,生驹他变成了怪物,我认为他还保有理智,可能只是作为朋友一厢情愿的想法。”
“可是,我知道啊,我知道啊!”逞生说着眼泪止不住地从脸颊滑下。
方义沉默片刻开口,“我知道,有些事能想通,或许程序上也是正义的,其他人也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但人就是会难受。”
“我不是来劝说你和迪斯马和好的,尽管他是我的随从,但我从不会奢望被害者的朋友原谅加害者。”
方义看向逞生补充道,“毕竟劝人大度,是要天打雷劈的,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察觉生驹是什么时候变得异常的?”
逞生睁大了眼睛,似乎也想到了故去朋友身上的不对劲,“你是说?”
方义一字一句的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你不觉得生驹对我和迪斯马的敌意非常奇怪吗?在头两天一切正常的情况下,他的态度突然对我变得十分恶劣。”
逞生也挠挠头,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朋友为什么一夜之间,突然性情大变。
“生驹不是那样的人,或者说尽管有人用‘英雄’的称呼讥讽嘲笑他,但他很少那样憎恶别人。”
方义点了点头,“我觉得生驹的死尽管是迪斯马开枪射杀了他,但在这之前他已经变得十分异常,甚至他变成卡巴内的过程都可能有隐情,实际上是这种未知因素导致了他最后的死亡。”
“即使没有迪斯马开枪射杀他,他最后也会死在其他人手里。我也会尽力调查还原真相,因为我有种说不上来的预感告诉我,这个敌人可能就在列车上。”
方义的这一番看似有逻辑但实则胡言乱语的言论,成功让逞生找到了一个借口接受朋友死亡的事实。
这名非常讲义气的胖子似乎暂时走出了悲伤,开始准备寻找方义虚构的‘敌人’。
【人有时候,就是需要一个借口骗自己的,尽管它很荒谬,但确实需要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