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完了形式,矮骡子率先开口,剑锋直指九哥,“最近九哥想要融资做房地产,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么热心肠,怕不会是想做龙头吧?”
这番话阴阳怪气,充满了奚落意味。
韩非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九啊,你要干其他买卖兄弟几个都跟你做,房地产那玩意儿是咱们老胳膊老腿都做得起来的吗?”
韩非一发话,新南村的大哥都点头称是。
九哥闷闷不说话,说道:“我就是觉得现在这样子咱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受够了,矮骡子,今天是例会的日子,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干的那些买卖,都是生孩子没屁眼的,哪天政策下来,被抓了缝纫机都给你踩冒烟的资格都没有,直接拉出去刑场吃花生米。”
矮骡子不屑道:“用不着九哥操心,我呐没什么野心,自己有分寸,大家都在做,我凭什么不能做?我不做,有的是人做。”
矮骡子是做皮条生意的,不管是低端市场,还是中端市场,亦或者高端市场,他都做。
比如白云区那些小巷子,都是他负责的。
甚至是公寓,也是他管。(王强上次花了600去公寓,实际上网络代聊,矮骡子的人负责代聊招纳顾客,抽取佣金),至于小巷子的,他也派人站哨,也会抽成,另外有扯皮的事情也会站出来解决,甚至还专门搞仙人跳坑外地人。
高端的,那种上门的,或者是全国可飞的,更是不得了。
至于明面上的产业,矮骡子则是有多家酒店、宾馆。
这东西是烧不尽的,虽然国家打击力度很大,但总有人做,因为有需求,就会有市场,矮骡子虽然把持着白云区的这个生意,但他做的很有分寸,规划的十分完善和健全,已经初具规模,想把他一网打尽很难。
九哥叹息,“实不相瞒,明年开始,我就不办马场了,谁爱办谁办,我是怕了,今年把放出去的马款全部收回来就金盆洗手。”
闻言,矮骡子和下山虎对视一眼,前者阴笑着说道:“别啊,九哥要洗白了,谁陪我们玩下去?哪天九哥摇身一变真的成了企业家,把屁股擦干净了,谁知道会不会背地里摆我们这些老兄弟一套?”
听到九哥真的想彻底洗白,几家欢喜几家愁。
众所周知,走灰色产业,来钱快。
来钱确实快,但毕竟是游走法律的,谁没干点踩缝纫机的买卖?
新南村那边的大哥,则是一声不吭地抽烟。
杨浩算是弄明白了。
简单来说,是九哥想洗白上岸,彻底金盆洗手不干了,归根结底是今年出台了新的专项行动,九哥怕了。
恰好他知道省里打算规划新洲鹤山区那片贫民窟,打算做一片大型社区,九哥嗅到了商机,如果这事做了,鹞子社的全部产业就能彻底上岸,所有人都可以分到一大笔钱,彻底无忧无虑过完这辈子,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但是,人心叵测。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洗白上岸的,因为创业始终是有风险的,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拿着家底跟九哥赌,在场的,都有自己的鬼主意。比如矮骡子,他舍不得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巨大的生意网络,因此屡次跳出来。
九哥抬头看向矮骡子,后者嬉皮笑脸的,一脸玩味。
九哥叼着烟,盯着矮骡子一字一句道:“老罗,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要是被抓了,我最多判10年,出来后正好可以养老,其他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你至少是个死刑,知道吗?你出来后,那就是下辈子了。”
此话一出,矮骡子的笑容凝固,眼神闪过一抹阴冷。
新南村那边则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杨浩心中一动,他知道矮骡子是南门桥的另外一个大哥,几乎是把持了整个白云区的黄色市场,也许他背地里还干了别的什么伤天害理的买卖,但九哥不愿说。
九哥这话,无疑是戳中了在座的人的痛点。
“老虎,你被抓了,起码也是个死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下山虎不吭声。
这时,韩非强颜欢笑,“老九,这是什么意思,掀桌子不玩了?”
九哥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洗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今年是什么样,大家应该在新闻看了,多的我也不说了。”
这时,沉默寡言的发哥干笑道:“九哥说的不错,我听说这次‘专项行动’力度很大,咱们可不能不当回事,钱固然重要,但命更重要,有钱赚,没命花,难道留着下了地府贿赂阎王爷吗?”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矮骡子有些烦躁了,他本就是个侏儒,站起来才一米三,他冷笑道:
“行吧九哥,你掀桌子不玩了是吧,既然九哥不玩了,那我自己玩。我忙,先走了。”
说完,矮骡子带着两个大汉大踏步出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