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奴婢看不惯王妃刁难我家小姐,擅自上前说了几句,谁知王妃竟然恼羞成怒推我家小姐!”
“也幸好是莲花池,不然小姐肚子中的孩子怕是......”
碧玉说的声情并茂,仿佛这是真实发生的样子。
南宫景淮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眸子阴沉下来。
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盼着阿月肚子里的孩子。
林清清!
你平日里不把本王放在眼中就算,竟然还敢动他未出世的孩子!
南宫景淮的脸顿时阴沉无比。
“林清清,看来本王平日里对你太宽容才让你险些铸成大错。”
“今日,有必要立立家规了!”
“来人,上家法!”
南宫景淮的话音刚落,宋清桉心中最后一丝希望都断掉。
原本还以为他能够听自己一言,没想到在慕容月面前,他永远都是偏心于她。
宋清桉挣扎着想要起身,口中大喊着,“王爷,我没有推慕容月——”
她一时着急,竟然连自称都成了“我”。
南宫景淮冷哼一声,“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推她,阿月自己跳下去?”
宋清桉点头。
“呵,林清清,你以为本王愚蠢?!”
南宫景淮的瞳底幽深,泛着冷冽的寒光,凉薄的唇说出冰冷的话。
明明话语没有任何伤人的本领,但宋清桉还是觉得心痛。
她眼中逐渐熄灭光芒,如同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上。
她忘记自己是怎么回房的。
只记得刚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站出来替自己解围,和她一同挨了拶指。
都说十指连心,但宋清桉只有九指,拶指的痛苦都赶不上她的心痛。
就连和自己相处了几天的丫鬟都相信她的清白。
南宫景淮不信。
宋清桉的手指从刑具中脱离出来时,血肉模糊。
她盯着自己的九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
*
时间一晃消逝两月。
挨了拶指的第二日,宋清桉趁着车夫进王府送菜的时候趁机跟着溜出去,随后一路北上远离京城。
丝毫不知在她离开后,南宫景淮为了找她几乎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
皇帝看着权力逐渐增大的南宫景淮,心有忌惮。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帝王也是如此,哪怕是亲生父子。
临安国的北部与邻国接壤的城池爆发了瘟疫,一时间临安国人人自危,皇帝愁眉不展,在早朝时将南宫景淮派遣去处理瘟疫。
刹那间,所有的大臣都略带同情地看着南宫景淮。
皇帝这是要放弃燕王殿下了,竟然派他去送死。
南宫景淮幽深的双眸盯了一阵儿,最后应下。
慕容月得知南宫景淮即将前往瘟疫地区担心不已,害怕南宫景淮会带她一同前去。
幸好,南宫景淮只是来叮嘱她小心身子,慕容月的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她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正是害喜严重的阶段,每天脑袋都晕沉沉的。
*
遥远的小山村,云雾缭绕,风景如画,远远地望去满片金黄色的树叶,煞是好看。
“小宋,你先回去吧。”
一名老者招呼着远处正在撒种子的姑娘。
姑娘大约十八九岁,白皙的脸庞抬头望过来,眼睛弯成月牙形。
“村长伯伯,不碍事的,我再帮您做些农活就回去。”
宋清桉巴掌大的小脸扬起微笑。
她将最后的一把种子洒进开垦过的地里,盖上一层土,等到明年春天就能钻出嫩芽,暖夏的风吹过,麦子就熟了。
宋清桉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明年。
“小宋,听说最近不太平,隔壁村子里有人感染了瘟疫,最近还是少出门好一些。”
宋清桉点点头,“我知道了村长伯伯,那我先回家了。”
宋清桉结束了一天的劳作,上山采了些山药回到自己的竹林小屋。
一梯一梯的石阶通往竹屋。
斑驳细碎的暖光洒在树叶上,一行人步履匆匆地站在城池郊外。
为首的男人一身黑袍,面如冠玉,但身上的气质却令人不寒而栗。
跟在身后的男人大气都不敢喘,连忙拿出一个帷帽恭敬地递上前。
躬身道:“燕王殿下,前方就是瘟疫重灾区,臣在毗邻村镇设立了疠迁所。”
南宫景淮眯了眯眸子,接过帷帽戴上,帷帽垂着一圈长丝穗隐隐形成一道薄幕。
帷帽薄幕长至脖颈,只露出他那双凌厉的双眸。
“燕王殿下,请随臣来。”
南宫景淮视察了一圈城池里的情况,发现情况很不妙。
很多感染瘟疫的灾民从城里跑出来,向着四周的村镇逃亡,将周围村落百姓祸害了一遍。
唯有设立疠迁所的云枫镇还未发现有瘟疫患者。
患瘟疫的人活不过两周。
街道上死尸遍布,阵阵恶臭味吸引来密密麻麻的苍蝇萦绕,虫蚁啃食血肉。
“先将这些尸体全部运送到城外荒林集中焚烧。”南宫景淮吩咐道。
一天的时间,一万三千具尸体被送往郊外焚烧,冒出浓浓烟火几乎染黑了整个天际。
夜晚,南宫景淮跟着驻守在此地的大臣回了云枫镇。
镇子最豪华的府邸外,大臣躬身道:“还请王爷见谅,疫区条件简陋。”
南宫景淮抬眼一望,府邸宅子占地很大,虽然比不上京城,但在边陲小镇却很难得。
“无事,本王是来处理正事的。”
随后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翌日。
南宫景淮开始调查瘟疫的来源,并将附近的所有医师全部聚集起来,共同研讨药方。
此时,田间地头上。
“听说今早上有好多人在这附近转,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啊?我听说是京城来的大人物!专门为瘟疫这事来的!”
“京城?!那可了不得啊!”
正在辛勤耕作的宋清桉身体一僵,京城?
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她垂下眼睫,没有做声,继续耕地。
那双原本纤细白皙的手指却满是疤痕。
没人知道这是拶指造成的。
用刑具将手指牢牢绑住,那种疼痛仿佛是骨头都要裂掉。
当时宋清桉的九指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一周的时间才结痂,刚结痂时不能着水,一着水就是钻心的痛。
她独自一人来到边陲小镇,学着普通的老百姓做起了农活。
一开始,她连农作物都分不清楚,后来在村长伯伯的帮助下,她已经认识了常种植的农作物。
宋清桉想,就算是京城来的大人物也不可能是南宫景淮。
毕竟他可是一国王爷,怎么可能来这偏僻的地方。
她干完活拎着锄头回去。
竹林小屋中燃烧着烟雾。
这是宋清桉在山上采的草药,听大人们说,将嘉草点燃熏染衣服可预防瘟疫。
不过这味道着实不太好闻,宋清桉皱了皱眉,轻咳几声,被熏出泪花眼尾一片绯红。
“叩叩叩!”
宋清桉一怔,是谁在敲门?
南宫景淮坐在书房中处理事情。
书房的门响起,“王爷,臣有事要报。”
南宫景淮不带一丝情绪地说,“进。”
驻守大臣头都不敢抬,语气中有些颤颤巍巍,“禀王爷,臣按照您的吩咐调查了附近的水源,发现......”
“发现什么?”
“.......水质很好,不是水污染引起的瘟疫。”
南宫景淮眼皮都没有掀,冷冷道:“医师们可有想出治疗瘟疫的方法?”
“......暂时没有。”
南宫景淮皱了皱眉,终于抬头睨着大臣,最后让他出去。
随后写了一封书信,京城的有名医师,甚至是太医在接到书信后立刻赶来边陲小镇。
南宫景淮做完这些事揉了揉眉心,走出宅邸散心,一路沿着阡陌通往竹林处。
远处的烟雾缭绕,弥漫着阵阵药香,南宫景淮一愣随后快步走上前去。
这难道是医师住的地方?
他敲响竹屋的房门。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