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更加肯定,她没说实话。
不过,他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二人大婚的日子定在明年三月,最是一年春好处,不冷不热的天气,舒爽怡人。
薄氏又是欣慰,又是不舍。
转眼到了一年的末尾,这是姜芙留在娘家的最后一个年。
父母恩爱如初,两个弟弟懂事乖巧,她也摆脱了惨死的命运,一切似乎都那么完美。
冰镇过的果酒酸甜可口,姜芙忍不住多喝两杯。
薄氏没有阻止女儿,等嫁了人,就不能这么随意了,反正是在家里,就随她去吧。
酒劲上头,姜芙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有婢女扶她回去。
半路上,似乎又遇到了什么人,她想看看,却怎么都撑不起眼皮。
那人将她抱起来,动作轻柔。
姜芙觉得舒服,她稍微扭了扭身体,把头一埋,嗅着那股熟悉的淡淡冷香,陷入梦乡。
陆砚在床边守到后半夜,期间给姜芙喂了两次水,掖了三次被角。
又听了一大堆梦话。
他这才知道,她为了何事烦忧。
原来是不想困在后宅,不想成为一个庸俗的贵妇。
不得不说,她总是会让他感到惊喜。
多少女人整天围着丈夫孩子,哭着闹着逼他们上进。
或者深陷妻妾争斗,逐渐变得面目可憎,甚至手染鲜血?
窗外雪声簌簌,天地间一片安宁。
陆砚却清晰地知道,当初那个男人答应了他娘,却根本做不到的事情,自己一定要努力做到。
床上的姜芙睡得一张脸粉扑扑的,她咕哝了两声,翻了个身,睡姿有些不雅,但又透着几分可爱。
陆砚久久凝视着。
天和三年春,朝堂出了一件大事。
刚成婚半月的陆砚上书辞官。
朝野震惊。
陆砚坦然面对四周:“臣罹患奇症,私下里一直在求医问药,如今京城的大夫看遍了,想到处走走。”
其他人都信了。
如果不是事关生死,谁会辞官啊?
皇帝知道他是在胡扯。
下了朝,皇帝单独留下陆砚。
陆砚依旧语气平淡:“朝中能臣辈出,不是非我不可。”
皇帝起身,走到他面前,二人平视。
“你可是担心朕会忘了当日誓言?”
他能成为太子,又登基为帝,从那些老臣手中夺回权力,整个过程中,陆砚功不可没。
甚至,皇帝有时候也在想,假如当初陆砚选择辅佐老三或老四,也未必不能将他们中的一个推上大位。
这么一想,他就忍不住汗湿后背。
陆砚摇摇头:“陛下乃真龙天子,自然是一言九鼎,金口玉言。臣从未怀疑过。”
顿了顿,他又说道:“臣早年经历异于常人,一直渴慕能过上安稳平淡的生活。如今臣已娶妻,想多陪陪家人,请恕臣不能再为陛下分忧。”
摘下头顶的官帽,陆砚掸了掸袖子,向皇帝行了大礼。
然后,他慢慢退了出去。
阳光晴朗,又是一个好天气。
京郊,三辆低调结实的马车停靠在路边,一个年轻小妇人正在张望。
远远地,她看见丈夫鲜衣怒马,飞驰而来。
说好了放下一切,同你游览山河,我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