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靖川这才惊觉自己竟一直站在走廊上,盯着晏初岁的房门发呆。
他瞬间脸红,急忙侧身让路。
“抱歉……”
道歉的话刚一出口,他才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殷霄年。
“微臣见过六殿下。”谢靖川赶紧行礼。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
殷霄年说着从谢靖川面前经过。
他貌似不经意地朝晏初岁的房门撇了一眼,问:“谢大人的脸这样红,可是因为房中住着心上人啊?”
谢靖川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脖子,整个人红得像是被煮熟了一样。
殷霄年勾唇一笑,像是在跟他玩笑。
实际上他的笑意根本未达眼底,满眼冷峻。
谢靖川瞬间感到一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水边夜里湿冷,谢大人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多谢六殿下关心。”谢靖川拱手道谢,目送殷霄年走进晏初岁隔壁的房间,自己这才转身回房。
他心下暗道,人都说六殿下喜怒无常,冷心冷肺。
但是经过这次接触,他感觉外间的传言果然不能尽信。
六殿下可能只是喜欢冷着脸,其实人还是挺不错的。
殷霄年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竟然被谢靖川判别为了好人。
他此时正在房里努力活动着右臂。
随着后背伤口一阵撕裂的疼痛,温热的血瞬间涌出,很快就浸湿了包扎伤口的布条和外衣。
殷霄年没有再乱动,坐在房中闭目养神,一直等到后半夜,整个客栈内外都静悄悄的之后才睁开眼睛。
他推开窗户,确认外面没人之后,钻出窗户,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在晏初岁的窗前,轻叩两下窗棂。
晏初岁出门在外,上午又刚遭遇过惊魂一幕,所以睡得很浅。
听到窗外的声音立刻就被惊醒了。
窗外的人似乎知道她醒了似的,又一轻一重地叩了两下。
晏初岁听出这是殷霄年的习惯,但还是压低声音问:“谁啊?”
“我!”窗外果然传来殷霄年的声音。
一听是他,晏初岁登时翻了个身,不准备搭理。
却听窗外的殷霄年低声恳求道:“我伤口好像撕裂了,你能帮我看看么?“
一听殷霄年提到伤口,晏初岁就没了脾气。
不管怎么说,殷霄年之所以受伤,都是为了救她。
如果当时不是殷霄年冲过来,络腮胡的那一刀说不定会正中她的后心。
晏初岁心里纠结再三,还是起身打开了窗户。
殷霄年灵巧如猿猴一般,咻地一下就钻进了房中。
这天,程老太太突然把三个儿子叫回家问:“你们可知道茶马坊是什么地方?”
三个儿子闻言面面相觑。
程老大问:“娘,您是想出去听曲儿么?
“回头我让我媳妇陪您去园子听戏。
“茶马坊那种地方,也没什么好角儿。”
程老太太从三个儿子脸上看出来,茶马坊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一口气没捯上来差点儿厥过去。
三个儿子都吓坏了,赶紧围上来,又是给她顺气又是给她喂水。
程老三性子急,忍不住问:“娘,好端端地您问这个做什么?”
两行眼泪顺着程老太太的脸颊滑落,她哽咽道:“今个儿有人来家里送信,说若是想找你们小妹,可以去茶马坊看看。”
三个儿子一听全都傻眼了。
程老太太不知道茶马坊是什么地方,他们可都是听说过的。
如果小妹真的在那种地方……
三个人简直想都不敢想。
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稳住程老太太。
不然妹妹还没找回来,娘反倒先病倒了。
程老大道:“娘,我们在京城找了那么久,如果妹妹真的还在京城,肯定早就有消息了。
“突然来个不认识的人送这种消息,到底是什么居心都不知道,您还真信啊?”
程老二也附和道:“就是啊,娘,大哥说得在理。
“妹妹也不是小孩子了,无论是学唱戏还是学杂耍都晚了,谁会把她拐到那种地方去。”
“你们……”
程老三刚要说话,被大哥一把按住。
“娘,您先好好休息。”
从屋里出来之后,程老大和程老二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搞的,小妹好不容易有消息了,你们怎么都……”
“你小点声!”程老二瞪了他一眼,“我说不找了么?
“茶马坊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么?非要说出来让娘也跟着揪心?”
程老大沉声道:“我去叫我媳妇过来陪着娘,免得她身体不舒服。
“你们两个也准备准备,今晚咱们三个去一趟茶马坊,先探探虚实。”
晏初岁既然叫人去送信,茶马坊这边自然也是花钱打点过了。
当天晚上,程家三兄弟到了地方,点了酒水之后在大厅坐着看表演。
他们很快就发现舞姬中有一个人无论身形还是眼睛,都十分像妹妹程佳月。
因为所有舞姬都是薄纱遮面,他们一开始还不敢十分确定。
但不知是不是兄妹连心,那名舞姬抬头时突然看到兄弟三人,立刻瞪大了眼睛,脚下舞步瞬间乱了,摔倒在地。
茶马坊的人见状立刻上去,骂骂咧咧地要将她拖下台。
程老大赶紧掏出一块碎银子塞给旁边的伙计道:“伙计,我们兄弟看上这个舞姬了。”
伙计拿到银子,立刻心领神会,笑得一脸谄媚道:“好嘞,三位爷心善,能被您几位看上,是她的福气,不然今晚回去少不得一顿好打了。
“三位请跟小的来,一会儿就把人给您送过去。”
跟着伙计来到甲七号房,看着屋里硕大的床和各色助兴用品,兄弟三人眼睛都红了。
等待的期间,三人急得团团转。
可担心隔墙有耳,又什么话都不敢说。
不多时,伙计便将刚才摔倒的舞姬送了过来。
她眼睛红红的,还噙着眼泪。
“还不赶紧进去,好好伺候三位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