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当着谢靖川的面,谢婧彤到底还是没好意思把话说出口。
看着侃侃而谈的谢靖川和听得认真的晏初岁。
谢婧彤撇撇嘴,心下暗道,今晚在驿站投宿的时候,一定要找晏初岁好好说说这件事。
谢靖川虽然人有些胆小怕事,但在公事上还是十分上进和认真的。
虽说调职市舶司是他为了晏初岁的话一时冲动。
但是调任之后,他不但详细了解过天津港的各种资料和卷宗,这次还要专门去实地考察一番。
“天津港这边即便没有跟西洋通商,光是承担漕运就已经很是繁忙了。
“尤其这里离京城太近,所以当初在开放海禁,跟西洋通商的时候,很多人并不赞同开放天津港。
“一来是怕耽误原本就很繁忙的漕运,二来是担心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会很容易危及京城。
“但是这两个所谓的缺点,同时也是天津港的优点。
“从西洋运过来的货物,通过天津港,可以很快运抵京城,也可以经漕运快速运送到全国许多地方,同时拥有这两个便利条件的港口着实不多。
“而且天津港这边各项设施都很完备,想要跟西洋通商,接待远洋货轮也完全没有问题,不用再拨款修建。
“所以当时支持和反对的大臣各执己见,最后还是皇上一锤定音,让天津港也作为开放通商的港口之一。
“若非这次有天津港在内,否则我想要调任市舶司怕是还没有那么容易呢!
“其他人可都是要去广州港,泉州港或是宁波港那边上任呢!”
“原来是这样。”晏初岁点点头又问,“我听说去年咱们就已经有很多艘船出发前往西洋那边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的么?”
谢靖川摇摇头道:“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过。
“所以如今朝中有许多人对此都很不看好。
“前朝虽然也曾派人几下西洋,但是去的也都是比较近的地方。
“这次朝中有些人的野心太大,造出几艘大船就想要远渡重洋,到以前从未有人去过、只是从各种渠道听说过的地方,实在是太冒险了。”
“谢家哥哥也不看好跟西洋通商这件事么?”
“若是不看好,我也不会从户部出来,坚持调任到市舶司了。
“我觉得跟西洋通商这件事没有错,但是我们的船能否顺利抵达西洋再折返回来,以及这样一个来回需要花费多少时间,才是最关键的。”
听到谢靖川这样说,晏初岁心里连连点头。
不得不说,他这话的确是抓住了这件事的关键,可见他的确是花费工夫了解了这些问题的。
晏初岁记得,前世海运刚刚开始的时候,的确就像谢靖川所说的那样,耗时很长,而且危险很高,许多船就直接消失在海上,从此杳无音讯了。
但是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海运的巨大利润,还是让许多人前赴后继地投入其中。
造成了许多家庭的悲剧,但是也因此推动了造船业的发展,不但提高了安全性,而且也缩短了来回航行的时间,使得两边的贸易往来越来越频繁。
这天,程老太太突然把三个儿子叫回家问:“你们可知道茶马坊是什么地方?”
三个儿子闻言面面相觑。
程老大问:“娘,您是想出去听曲儿么?
“回头我让我媳妇陪您去园子听戏。
“茶马坊那种地方,也没什么好角儿。”
程老太太从三个儿子脸上看出来,茶马坊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一口气没捯上来差点儿厥过去。
三个儿子都吓坏了,赶紧围上来,又是给她顺气又是给她喂水。
程老三性子急,忍不住问:“娘,好端端地您问这个做什么?”
两行眼泪顺着程老太太的脸颊滑落,她哽咽道:“今个儿有人来家里送信,说若是想找你们小妹,可以去茶马坊看看。”
三个儿子一听全都傻眼了。
程老太太不知道茶马坊是什么地方,他们可都是听说过的。
如果小妹真的在那种地方……
三个人简直想都不敢想。
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稳住程老太太。
不然妹妹还没找回来,娘反倒先病倒了。
程老大道:“娘,我们在京城找了那么久,如果妹妹真的还在京城,肯定早就有消息了。
“突然来个不认识的人送这种消息,到底是什么居心都不知道,您还真信啊?”
程老二也附和道:“就是啊,娘,大哥说得在理。
“妹妹也不是小孩子了,无论是学唱戏还是学杂耍都晚了,谁会把她拐到那种地方去。”
“你们……”
程老三刚要说话,被大哥一把按住。
“娘,您先好好休息。”
从屋里出来之后,程老大和程老二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搞的,小妹好不容易有消息了,你们怎么都……”
“你小点声!”程老二瞪了他一眼,“我说不找了么?
“茶马坊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么?非要说出来让娘也跟着揪心?”
程老大沉声道:“我去叫我媳妇过来陪着娘,免得她身体不舒服。
“你们两个也准备准备,今晚咱们三个去一趟茶马坊,先探探虚实。”
晏初岁既然叫人去送信,茶马坊这边自然也是花钱打点过了。
当天晚上,程家三兄弟到了地方,点了酒水之后在大厅坐着看表演。
他们很快就发现舞姬中有一个人无论身形还是眼睛,都十分像妹妹程佳月。
因为所有舞姬都是薄纱遮面,他们一开始还不敢十分确定。
但不知是不是兄妹连心,那名舞姬抬头时突然看到兄弟三人,立刻瞪大了眼睛,脚下舞步瞬间乱了,摔倒在地。
茶马坊的人见状立刻上去,骂骂咧咧地要将她拖下台。
程老大赶紧掏出一块碎银子塞给旁边的伙计道:“伙计,我们兄弟看上这个舞姬了。”
伙计拿到银子,立刻心领神会,笑得一脸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