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只只擦了擦身上的泥巴,手里捧着一条鱼。
裤脚那里还有一只螃蟹,一只钳子摇摇欲坠。
“你们是来找我奶奶跟三叔的吧。”
自从报喜的人来了之后,她家几乎每天都人满为患。
奶奶招架不住了,躲了起来。
那人笑的像个弥勒佛一样,“是啊,不过呢他们可能比较忙。但是今日恰巧遇到了姑娘,我真觉得姑娘以后一定大有作为!”
“这不,看着挺有眼缘的,就多说了几句,小姑娘别见怪。”
“我觉得爷爷您非常的有眼光,我奶奶也说了我一定会有出息的,不比男孩子差!”宋只只挺着胸膛,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十分有神,亮晶晶的。
“对了,还没问爷爷叫啥呢?”
“鄙人姓祝,就住在镇上的桐槐巷子那里。”
宋只只睁着大大的眼睛,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脸蛋都起褶皱了。
祝为安贴心地解释道,“我住的地方离萧夫子的地方只隔了两条街。”
宋只只换算了一下,这样想想,跟曾外祖母家应该也不远。
很快就展开了笑容。
祝为安会心一笑,他来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课的,宋家有啥人他都查得一清二楚。
“小姑娘这灵动,就像山里的精灵!”
“而且,宋老夫人说得对,女孩子当然不比男孩子差,我家夫人就很厉害,一个人管着好多家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比我强多了。”
祝为安说到自己的妻子,骄傲油然而生。
承认自己比妻子差没有丝毫的自卑感,或者说是看不起对方,反而引以为豪。
正说着,又看向稚奴,像是看到了宝石矿一样惊喜,“这位就是宋老夫人的另一位孙子吧,长得真是天庭饱满,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他可是打听清楚了。
这个孩子是突然冒出来的,萧家那边根本没有这么小的孩子。
但是宋老夫人却愿意让她留下来,听说就跟亲孙子似的。
唯一不足的就是,孩子不会说话。
听说是天生的,可惜了。
不然的话,他还能去找找大夫。
稚奴高冷且有礼貌地点点头。
虽然面前这个人拍的马屁挺明显的,但是他听着很舒服。
这人有点本事!
许是觉得差不多了,祝为安见好就收,“在下就先离开了,就不耽误两位时间了,有空再来拜访。”
“爷爷再见!”宋只只甜甜地叫着,在这位爷爷的身上,她感受到了尊重。
不同于其他人,虽然他们也会说这些话夸她,但是她也能感受到话语里充满着不屑,甚至是鄙夷。
就好像强制性将自己装在盐罐子里,然后说着甜。
稚奴望着那辆马车驶去的身影,有了几分计较。
马车也是用了心的,简朴又不失大气。
比这几天来的铜臭气的那些强多了。
一方面看不起宋家的家境,但是又不舍得放下这块肥肉,连表面功夫都做得很敷衍。
回到家后,宋只只跟萧锦书提到了这件事。
萧锦书没什么反应,倒是宋序君吃惊道,“可是桐槐巷子那边的祝为安?”
宋只只歪着头问,“二叔认识?”
宋序风也好奇地反问,“你认识?这人很有名吗?”
宋序君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只只口中的人应该就是我 知道的那个祝为安。”
“说有名吧,各方面都挺有名的。”
宋序君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萧锦书抬起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快点说。”
他要这么说,她可就精神了。
恨不得手里拿把瓜子。
吃瓜人属性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容易从一些细小的事情,以及短短几个词语或者话,就能摸到瓜藤,最后爬上去。
宋序君笑道,“第一有名吧,肯定是他乐善好施。”
说到这里,宋序君话语里有着敬佩,“娘,还记得那次灾荒年嘛,他捐了好多粮食出来,可以说那个时候,救了很多人。要不是他将粮食捐出来,说不定我们家也早就饿死了。”
宋序风也感叹道,“是啊,当年朝廷迟迟不播粮食下来,饿死了很多人。”
萧锦书点点头,这人听着比之前的人靠谱。
就凭这一点就可以高看他一眼。
宋序君接着道,“这第二有名嘛,就是他的身世,可以说是非常传奇的。”
“怎么说?”萧锦书迅速接话。
“当年这位祝老爷是外地的流民来到我们这的,后面是他的夫人也就是咱镇上童员外的独生女童心悠出去施粥,结果这一眼就看上了!”
萧锦书张大了嘴巴,这真够传奇的。
妥妥的逆转人生啊。
“这第三有名就是遇到了他夫人之后,”宋序君神秘一笑,“这位祝老爷是出了名的惧内!”
“听说特别怕妻子,对妻子那是言听计从。”
“对!祝爷爷说过,他觉得自己的夫人特别厉害,比他还要厉害。他特别自豪呢!”
许厌冷静开口,“可是,要是这身份的差距太大的话,这位祝老爷怕夫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其他几人点头,赞同许厌的看法。
宋序君却不着急揭晓答案,“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他俩出去做生意。”
“那哪是惧内啊,分明就是女主内男主外。其实是两个人互相制衡,根本没有谁怕谁的说法。”
“我前段时间不是去推广那个农具吗,正好遇上一个他的生意伙伴,那什么惧内的名声都是他自己散播出去的,为的就是避免不怀好意地人找他办事。”
“那这个祝老爷还挺好的!”许厌评价道,“至少对妻子尊重,也没有说入赘进来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宋序君接着道,“这第三有名嘛,就是孩子了。”
他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次灾荒年,捐粮食被盯上了。那些流民直接闯进了他们的家门,大儿子受了伤,脑子就如同痴傻般。”
“好在后面又怀上了一个,结果有次出门不小心就撞上了马车,现在只能坐轮椅了。”
“听说,生的时候还是难产,怕是也难怀上了。”
“好人怎么没有好报呢?”宋只只胸口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得厉害。
“好人是有好报的,但是也分人,做好事之前一定要做好计划,不然你就会成为别人的好事了。”萧锦书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宋只只说这么复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