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1章 谋反(2 / 2)钗头凤,宫墙柳首页

杨九用食指划了划入鬓的眉梢,冷笑一声,说道“哼哼……天界凡间小神不知,但冥界众神皆摩拳擦掌,似有起兵之意。”

冰夷见这杨九说话如此口无遮拦。忙将门带上。惊慌失措地说道“夜游巡使,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可胡说。”

“怕什么,天界众神皆有此意,只不过碍于羲和圣母淫威,权势,不好发作罢了。”杨九目光更加犀利,毫无顾忌的答道。

“大树倾倒,若不能连根拔起,便会生出更多的枝蔓。

羲和圣母执政已有几千年,这棵大树早已盘根错结。

需要先摸清它的藤蔓一点点砍去她的根基,在将它连根掘起。

若急功近利,打草惊蛇,非但不能将它掘起,反而会被它反噬。”玄琪慢条斯理的说着。

一个刚满束发之年的小宦官听正殿有动静,提了一壶新煮的茶水送了进来。见只不过是几个大夫在讨论国事,又匆匆回去。

锦颜接过茶壶,坐在茶案前,将手中的壶柄握地紧紧的。众人聊了许久,她想给每一个人倒杯茶水。不知为什么,听他们谈话间,心里总觉的有些异样的难受。

谋反之事,自古有之。太子逼宫的例子不论是民间传说还是戏台上的折戏锦颜也都曾有过耳闻。成王败寇的例子也不胜枚举。

不过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她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她倒了一杯满满地茶水,双手有些颤抖的端到玄琪面前。眉目间有些凝滞的看了他一会儿。

等玄琪接过才发觉那是一杯滚水。烫的手尖发麻,不小心将它打翻到了地上,锦颜不顾那热茶烫疼了脚面。赶忙蹲下拾着地上的碎片说道“臣妾真是该死,不试试水温便将它递给了太子。”但是抬手间又忘却了被摔碎的茶碗,余温尚在,又在一次烫到了手指不觉“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杨九蹲下身子本能的抓住了锦颜烫得发红的指尖。那熟悉的双手使他又觉得回到了大泽村的那些日子。像往常一样责备道“凤儿都已经大姑娘了,还这般毛躁,九哥看看可是烫疼了?”

锦颜迅速将手缩了回去,抬头看去杨九鬼气森森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幼时的模样,但是那双拉着自己长大的手现在只觉得无比陌生。她将头埋的很低,说道“没……没有……夜游巡使多虑了。”

玄琪将锦颜拉了起来,抱紧在怀里,虽然杨九的过度关心,让他心中一阵不舒服。但想到自己将要讨伐之人便是锦颜的生母,心里又是一阵愧疚。忙将那双发烫的手放到嘴边不住吹嘘,说道“什么死不死的,凤儿是本宫的爱妃,怎能说死就死,太不吉利了。”

冰夷见他二人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实在不想在滞留,立即称道“而今二更已过,天色已晚。我们几个叨扰已久,该回去了。”

杨九在地上蹲了许久。他渡了十几年亡灵,自以为见惯了这世间的人情淡薄。但是这次终归是没能渡化自己。

他将地上已经冷透的碎片一只一只捡起放进了掌心。指间又不觉的将披散的额发向前拉了拉,遮住了眼中泛起的泪光。又把碎片攥成了粉末,散在茶案上。

心里却在想那日如果不顾杨婆子反对,先娶了凤儿再娶艳儿,那凭凤儿的能力现在一家人也不会惨死。他还是那个大泽村的卖梅郎。当初横在自己心中的那道鸿沟,已成为隔世之后永久的伤痛。在无法挽回。

灵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错过终归是错过的……”

几人走出房门。“咣当”一声房门紧掩,房内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是不是没有本宫,你就会嫁给他?”玄琪明知是此结果,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那没有臣妾,你与灵清是不是也会相扶白首?”锦颜靠在玄琪怀中反而问道。

“你知道的本宫与正常男子不同,青龙神君不会善罢甘休,灵清与我是没有结果的……”

“你也知道,杨婶是不会让杨九放弃结姻这条成仙之路的。不管臣妾如何选择,她都会让杨九娶艳儿。没有艳儿以后还会有别人……”

二人相视一笑。玄琪将锦颜横抱而起,走进了轻纱帐中。

门前的月色清凉如水,澄澈的让人窒息。幽长的石子路被映的苍白。庭院中几棵有些发黄的翠竹,在摇曳的寒光中“沙沙”作响。

卫国的王宫静也静的诡异。

翌日清晨,天已经大亮。锦颜初到卫国便受到惊吓。所以昨晚一夜心神不宁,直到临近黎明才昏昏入睡。玄琪不忍叫醒,所以几次撵走了前来伺候的宦官。

自己整理妥当,在榻上翻阅着卫国的一些文案。有请求疏通卫水的折子,有请求加设学堂的民愿文书,也有晋国人包围朝歌捉拿范氏中行氏,鲁国公请见齐国公,卫国公谋划救援范氏中行氏的帖子,还有卫国公驱逐原朝廷权臣公叔戍残留党羽的清单。

等杂七杂八一堆琐碎事务,一弹丸小国生出的事端一点不比三界要少。不过总体上看这些年卫国是与齐国交好的,几个国家都与晋国不睦,似有伐异之举。

玄琪无心插手凡界君王之间的结党营私,党同伐异,合纵连横之事。所以只捡了些要紧的关系民情,民愿的事情处理了一番。准备一会儿交给卫国公查阅。

但看到太子蒯聩将盂地献给齐国时,又不时地摇摇头。深深地打了个哈欠。不屑的将那奏简“碰”的一声扔到了榻桌上,闷声说道

“哼……祖宗疆土当以死守,不可以尺寸与人。这等败家子,怎能当储君?不怪你老子会气地吐血,掘了你的太子之位。”

锦颜听到外面有动静,惊醒过来,吓的打了个冷颤。穿好衣衫,从床帐中走了出来。揉揉惺忪睡眼,不好意思的说道“臣妾又睡过头了,这就洗漱,为太子侍书,研墨。”

玄琪见惊到了锦颜,脸色平缓许多,说道“本宫没有说你,在说那蒯聩太子……”

锦颜一面用盆盂中那温热的水洗着眼睛一边问道“哦?蒯聩太子不是被废了么?又生出了什么事端?”

玄琪刚想解释一番,不想门外敲响阵阵国丧之音,贯彻整个卫国王宫。

不多时便听到门外“咚咚咚”响亮的砸门声,原来是昨夜那个送热水的小宦官,身披缟素,头系白绫,慌里慌张地叫喊道“玄大夫,玄大夫,不好了,大王,大王他……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