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给刑部来说。
贾琮实越权宜罚俸、再议则革职。”
“不妥。”
戴权一笑:“贾御史后面附了卷宗。
有原告、有被告、有供词!
阁老看哪儿出了问题?”
于朦胧不动声色:“公公,这是大事。
不可轻易裁决,贾琮已是违例。”
“那便压下,让三位阁老也看看。
咱家再面呈皇上。”
戴权琢磨:“议出个可行的法子来。
使得上下俱安,平息事态......”
于朦胧一时语塞,面无表情地重改。
“着淮安同知押送巫舟与杜氏、李毓昌遗体并李祥进京来!
三法司重审再说。”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在他看来贾琮做得武断。
戴权暗自冷哼一声,却拿过来又撕掉,批红道。
“着绣衣卫都督徐彪押来,案情自明。”
“公公......”
于朦胧气得一立而起,一挥袖子地出了西阁,差点被门槛绊倒。
“这票我不拟了,明儿本官便向皇上请辞!
实在不堪重任!”
“哎......于阁老,有话好好说。
这又是何故?”
戴权望着门口故作叹息几声,须臾过后,变作冷笑。
“你不拟又怎么了?咱家叫汪阁老来拟不成吗?哼!”
戴权也清楚,如果票拟和批红少了一样。
这个指令就不能生效,下面的衙门也就运转不起来!
这是司礼监和内阁既有矛盾,又不得不互相合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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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于阁老被气走了,下官去看也不见。”
三王街上。
忠顺亲王府里面的花厅,高文起分析道。
“于阁老是今年入阁的初选,为人秉公。
贾琮若真有错处,他不会姑息,奈何戴公公那里......
王爷,淮安和扬州都是王爷的小金库!”
“照这样下去,淮安银子得不到。
扬州盐税恐怕也被贾琮盯上了。”
“除了于阁老,黄阁老也是秉公的,为人敬重!
然,就算于阁老、张阁老二人票拟不同意。
还有一个汪阁老啊.......”
平日时常爱装病、爱看戏、又很得宠的忠顺亲王爷凌决初。
此时此刻却放下笑脸,不停地拿湘妃竹扇敲手心。
“你道我为何不在淮安与武陟的河道总督安插人手?
就是这两个位子吃力不讨好.......
前几年我奉命办事过,手下也有些人才。
但这个位子就算送给四弟了,办不好了怎么办呢?
当然得推给他,可他搭上贾琮却办得有声有色起来......”
“巫舟的事,还能怎么处理?
本王过于信任他了,就算杀官也干得这么漏洞百出!
叫人抓住了小辫子,好,本王好歹抚恤一下他家人......”
高文起面露感激,跟忠顺王爷办事还是不错的!
凌决初摇摇头道:“三十万算什么?
扬州的大盐商,随便一个都能抠出来上十万。
不怕刘知远牵不住贾琮,就怕他们狼狈为奸了.......”
“自从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病逝。
两淮先交史鼐兼管,瞧瞧父皇多么信任金陵四家?
可这帮杀才不争气,史鼐退出又给了布政使卫定国。
如今本王看,盐法道的盐运使阎铭独木难支啊!”
“以王爷所见,正该另荐一人出任两淮巡盐!”
高文起转着眼睛笑道:“下官不才,忝为九卿之一倒有一人可荐。
浙东学派的贾斯文,正月一份奏折就让贾琮踩到地雷。”
“妙。”
凌决初抚掌大赞,说完又悠闲地听起戏曲来。
那个贾琮,还有林浩,兰陵盟与他过节不浅。
但还不是他心腹大患,二哥秦王凌决补在陕西三边掌军!
实在......而父皇不召见,他又不能进宫!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戏台上。
蒋玉菡扮作的旦角,声调悠远绵长。
凌决初回神过来,目光定在蒋玉菡的身段上。
忽然欢笑起来。
........
........
“我和汪阁老都同意贾琮的奏折。
朝廷命官的命案,非同小可,拖不得!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巡按本就可便宜行事,若是事事按程序来。
巡按还有何用?
朝廷的初衷又何在?”
仁华殿里。
黄淮拈须道:“万历年间,孙丕扬创立撤签法!
文官上任都得撤签,虽然惹起无数非议。
到底杜绝了多少走后门的人,沿用至今。
既然我们内阁四人意见不合!
那就来一次类似撤签的抛铜钱?”
堂堂首辅说出这种话,其他三人都面色迟滞,怎能不给他面子?
张分易笑道:“依阁老裁断便是,司礼监已经批红了。
我们三人就不作票拟。”
汪应沅笑呵呵地看他俩,四个阁老喜气洋洋,其乐融融。
灿烂的夏花迎风飘香,蜂蝶起舞!
临窗的几名士子无心欣赏美景。
兰陵盟的副盟主王浩忧心忡忡。
“盟主此行南下,可谓举步维艰!
虽说户部有毕忠、内阁有汪阁老、司礼监......
我和林浩两个协理户部治河的主事,也使尽了力气。
可按景之所说,淮安的银子根本不够。
武陟的豫王爷还好些。”
“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林浩拨弄一下碟子,碟子便滴溜溜转动。
“人家王爷是绝不会倒的,除了谋逆,什么罪名也整不倒人!
我做的库平银与照壁二事,不过小玩意罢了。
再看人家一管事,笼络了多少人才......”
“此事盟主和我都想过,咱们下面没有人。”
王浩问:“周兄明年还能考乡试,希望这次能中。
盟主的师兄秦钟还是中书舍人,待丁忧一过!
咱们帮忙,应该能谋个实缺。”
周六合点点头:“下面就让盟主一人苦撑了.......
我看士子之中寻觅几个也好,未必就要加入兰陵盟!”
“户部和工部我们会盯紧,原以为没有后顾之忧就好了!
谁知道克扣弊端如此严重?”
张冇才两手一摊:“钱只能让盟主一人想办法了......先不说这个。
对了老周,我们平时诗会。
怎么不见你带夫人过来?”
“唉,不提也罢,那是母亲做主的。
她不怎么懂诗书。”
周六合一直心态极好,提起妻子,便一副肝胆郁结之样!
众人知道他不快,也就不多问。
.........
“下面还有三节两寿的习俗,武陟的豫王爷来信!
侍读大人是老师,先师生,后王臣。
礼数总不能乱,本官这便带人送礼来了。”
荣国府的荣禧堂内,照旧蓬荜生辉!
但也有所改变,自从贾琮平步青云之后。
来客更多些,也更频繁,正经大堂便常开。
不似往年的清冷与无人问津,像摆设一样。
“王爷厚礼,荫生辈等拜谢!”
贾政复杂地代谢,贾赦也跟着躬腰。
“朝廷有消息传来,但停职之人不闻邸报。
不知......”
贾政恭恭敬敬地问道。
“政老不要多虑,内阁已准了贾侍读的奏折。
办完这件轰动江北的大案,本官料想奏折会更多的!”
雒仁送礼完毕,带了几个王府典簿离开。
“这回的礼物比往前多些呢。”
晴雯、香菱、紫鹃、雪雁雀跃不停。
雪雁比划道:“有几套好蜀锦,给奶奶穿正合适。”
“害我们担心了一阵,琮爷在外又出风头了。
我们做奴才的,也脸上沾光呐。”
晴雯笑着一比俏脸。
林黛玉摸摸蜀锦,才是几月不见!
可这样活生生阻断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两人。
生离更甚于死别,看似喜忧参半。
但心里还是思念多些。
薛宝钗一言不发。
瞧瞧身边一直往黛玉那边瞅的宝玉,心下一叹。
“唉.......”
贾宝玉痴痴地看着盘起秀发的林妹妹。
几次欲要插话过去,却又闭上了嘴。
李纨看着这些,决定回去好好鼓励贾兰!
不经意想起贾琮前几月对她的......
李纨保养极好的脸蛋就发红起来。
贾惜春奇异道:“大嫂子你中暑了?”
“哪有。”
李纨感叹地笑:“我在想琮兄弟这一去,常年不得回家!
可就苦了黛玉,你们三姐妹差不多都到了年纪。
看来老爷们也要议议了......
这可不又是几次生离么。”
贾宝玉闻言顿觉伤心。
要是能一辈子在大观园安安乐乐,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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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岸的武陟河道总督衙门外边,高粱杆燃烧的青烟直飘天际!
一块块棉田为泥水所淹没,又为烈日所照,变成坚固的块垒。
犹如出笼之鸟的凌决袆,在岸边漫步一阵。
可吓坏了小路子赵康和一众王府护卫。
他用满是灰尘的手看完邸报,憨厚地笑道:
“你们看好不好?景之先生的名望又能上升一层了。
只是这个......这个送礼于先生名望有损,不好扳回来。”
“贺喜王爷有如此臂助,贾御史初到淮安。
看似风风火火,实则谨言慎行!
行动大有章法,可谓老成谋国。
是王爷之福呐.......”
赵康亲切地笑道。
“先生说待他考察完淮北河道,要行大治之法。
还说有一样宝贝送我,十几天前就叫人来路上了。
本王已经等不及了,你们快些.....”
凌决袆欢快地丢掉邸报,飞奔着向前方棉花丛中的道路跑去!
吓得赵康、甘三等面无人色地追上。
甘三这个有品级的侍卫还好,赵康便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