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赵家大郎么?怎生弄得一身血回来,还有这……真是吓煞人也!”
“怀小哥这……这是猎取的野狼么?”
“出去了这几日,都以为你葬身狼腹了,谁知却猎杀两头野狼回来,竟然有这等奇事?”
“啧啧!看不出来怀小哥一副文弱模样,竟然猎取如此凶兽,逾发的好手段。”
赵怀嘴里一路应付着村民,于记忆中的佐证,逐渐融入了这个时代的生活中。
回家之前,他在村中的估衣店买了两身衣裳和一床被褥,花销了250文钱。
买衣服是当务之急,否则,今天的漫漫寒夜就很难熬过去。
从估衣店出门,正好撞见赵氏宗族族老赵亮站在雪地里,身边还跟着两个十几岁少年,面色不豫的看着自己。
族老赵亮四十九岁年纪,得益于赵家的好基因,长的身量颇高,只是眼神阴翳,枉费了这一身好皮囊。
“站住,见到兄长也不打声招呼,怎么如此没有礼貌,圣贤之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了吗?还有,你这手里拖的是何物?”
赵怀没奈何停下脚步,过来与赵亮见礼:“小弟方才没有瞧见,倒是疏忽了三兄,这厢有礼了。”
托死鬼老爹的福,赵怀族谱里面的辈分极高,生生高出两个辈份来,和自己同龄的要高出三个辈份,面前这位赵亮也是,他是庶出第六房的族老,两个人正好是同辈。
其他同辈的族中宿老,要么己经驾鹤西去,要么是风烛残年,眼前这一位族老赵亮却是例外。
赵氏宗族嫡支一脉族长赵偕,比两人低两个辈份,按照宗族礼仪要喊一声叔祖,虽然是庶出旁支,那也是叔祖辈的。
嫡支一脉源自宗钦宗正式册立太子赵谌,为朱皇后所出,亡国北迁金国之后,钦宗50多岁的年龄又有了幼子赵勤,正是赵怀的父亲。
最大的大伯赵谌和最小的幼弟赵勤相差36岁,整整一辈人还多。
父赵勤自幼失怙,生计过的颇为艰难,年近50才有了赵怀这个掌上宝贝,又整整差上一辈人还多,形成现在赵怀辈分极高的局面。
“我问你的话还没有回答,你手上拖拽的是何物?”
地上拖拽的狼头并没有剥皮,听见族老赵亮明知故问,显然不怀好意,赵怀也不能得罪。
“此乃愚弟在雪原上下兽套,猎取的两头狼。”
“狼皮呢?怎生不见踪影。”
“狼皮抵冲了愚弟平日里拉下的饥荒,只得些许铜钱。”
“谁让你自作主张,越发的不成话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老夫勉为其难,代你死去的老爹管教你则个。
莫要忘了,你爹下葬都是族中出钱买的薄木棺材,不孝乃为忤逆大伦,其罪当宗族祠堂面壁思过一个月。
真正是朽木不可雕也,也罢,这些许兽肉拿来抵充利钱吧!”
这种不客气带有呵斥的问话,不分理由的乱扣罪名,就是庶子赵怀平素里的待遇,因为生性文弱,总是受到亲族乡邻欺辱。
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封建礼法约束着汉人,宗族家规大于天,也是没奈何的事情。
但这,并不等于没道理可讲,也不等于干受欺辱。
赵怀母亲早夭,父亲下葬前,宗族里买了副薄木棺材收敛,延请附近甘泉寺僧人做了两天法事超度,前后花销了十余两银子。
可是十八岁的姐姐赵颖儿,被村里的族老赵亮强迫着,嫁给四十多岁老鳏夫吴一贯,二十两纹银的彩礼,当既被赵氏族人拿走,家里一文铜钱也没见到。
家里面的三间老房,偌大的院子,也被赵氏族老赵亮占据了,借口文弱的赵怀已经成年,应该分房别居,像狗一样被撵到村边破屋去住,再没有人管上一分死活。
人情冷暖至此,再无半分可叙。
听到对方如此不客气的话,赵怀心中感到深深的酸楚和屈辱,还有一种扎心的疼痛。
源于此身原主神魂中的执念,对族人的深深怨恨,还有对姐姐赵颖儿遭遇的彻骨疼心,死了都不能忘怀。
唉!
从今往后,就由我代你在这个世间行走,一切的恩怨仇恨,都由我来帮你承担吧!
一念至此,心中顿时畅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