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池镇作为扼南北之咽喉的重镇,一直都是荆楚王朝最繁华的城镇之一。
江南第一大门派水月宫,在经历数次风雨飘摇之后,终于将门派驻地长久安在了龙池镇上。
许南星是水月宫宫主许恒安的独女,许恒安武艺不算顶级,倒也算得上超群,水月宫弟子众多,武艺高强的门客也不少,只是这么多年来,宫主许恒安没有生出一个男丁,女子也只有许南星一人。
许南星在出生之时,许恒安已年过五旬,老来得女令许恒安异常开心,许南星因此成了整个水月宫的掌上明珠。
那时候水月宫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水月宫以武立说,从小到大,许南星却总被逼着学习圣人经典,自上上辈起,许家就是习武之人居多,登上一品者有之,延年益寿者有之,半步仙人也曾在许恒安上一辈出过一个,只是这么多年,许家上上下下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大有人在,就连许恒安也仅仅上过几年私塾。
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做父母的,便总想着在子女身上找补回来,这不,从许南星刚刚学会说话开始,许恒安便开始了教她学文的旅途。
从小便经历了寒窗苦读的许南星,也确实在习文方面表现出了极其恐怖的天赋,五岁时,便能自己作一些小诗,就连教她读书的先生都称赞说:“若非女子,前途不可估量!”
言外之意便是“可惜了,是个女孩,注定没有什么发展前途!”
但是许恒安不管这些,真正为许南星感到高兴的,只有许恒安一人,哪怕她是女孩子又怎么样?
许恒安很小的时候便喜欢看书了,那时候看不懂,就叫人给他念,念到动情处,小小年纪的许恒安甚至还能点评两句,只是许南星的爷爷认为学文没用,所以一向觉得许恒安喜学文就是在不务正业,就是在浪费时间。
许恒安也是听话的人,对于父亲的教导,无论对错,他都欣然接受,不让他习文他便不再习文,叫他习武他便习武,只是许恒安习武天赋平平,刻苦修炼五十余载,也仅仅只是个二品武夫。
在第一个妻子去世时,已经而立之年的许恒安更是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练武上,但武艺进步迟缓,武道境界晋升缓慢,迟迟登不上一品天堑。
毕竟年纪大了,又没什么天赋,想要在武道一途上登堂入室,确实是有些困难的。
二十年寒来暑往,许恒安都在固执又无聊的练武中度过,拳练过,剑练过,刀练过,枪也练过,可是无论他再怎么练,境界始终不见有什么精进。
五十岁时,第一眼见到那时候正二十岁年纪的许南星的母亲,他便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他从来没想过,在自己如此大的年龄时,还能再动一次情。可事实就是这么奇妙,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不能自拔。
二十多岁还未嫁人的高龄女子,往往都有一些难以说出口的隐情,但许恒安什么都没问,从来没问过,这也是她选择嫁给他的原因之一。
她二十二岁那年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正是许南星,许南星出生的那天,许恒安在房门外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屋子内一阵阵呼喊声震动着他的心弦,他焦躁不安,恨不得在屋子里遭罪的是他自己。
后来呼喊声越发小起来,她没有力气喊了,产婆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坚持住啊夫人,再用点力,就快出来了!”
江南冬天的天气格外湿冷,他穿着单薄,汗水却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踱来踱去,终于听到了一声啼哭,他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冲着远处的天空拜了又拜,他仰起头看向天空,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天空之上,月亮很巧妙的躲在了乌云身后,许恒安抬起头,发现北边的天空一片漆黑,南边的天空却是星光闪烁。
南边天的星空一闪一闪,孩子的哭声一阵一阵,仿佛一首气势宏大的乐曲,此起彼伏,此消彼长,只是北边的乌云迟迟不肯散去,一夜未曾有星光漏出来,月亮也是。
许恒安跑进屋里,一张白净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小孩子瞪大了葡萄般乌黑的眼珠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四处看着,看着看着还不忘间歇性哭几声,哭声响亮,不像刚出生的孩子。
夫人躺在床上,虚弱的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心疼不已,想起来刚刚南边天空闪烁着的星辰,便为这个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取下了“南星”的名字。
那年,是永宁元年,老皇帝刚刚登基的那年。
也是从那时候起,水月宫在江湖中的地位便水涨船高,许恒安也一步步登上了一品高手的行列,在江湖中名声大噪,他将这所有的功劳都归功在小小的许南星身上,更是对她宠爱有加,百般呵护,生怕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许南星慢慢长大,在许恒安的安排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写得一首好诗文,只是到了该婚嫁的年纪却始终躲着藏着不愿嫁人。
许恒安为她寻了个好人家,龙池镇守将严宽的儿子,如今荆楚王朝的榜眼严牧安。
严牧安是龙池镇乃至整个荆楚王朝都少有的文武全才,年轻才俊,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策马定乾坤,说的便是此人。
只是许南星却是极度不情愿,就好像让她嫁给此人就能要了她的命一般,许恒安将她关在房间里,不许她踏出房间半步,早晚有人看管。
母亲心疼女儿,支开守卫,给她盘缠,写了举荐信,叫她去了稷下学院。
稷下学院一去便是三年,当她再次回到龙池镇时,水月宫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靖王的守军以及靖王控制的江湖势力,就连龙池镇守将严宽和他的儿子严牧安,也投靠了靖王。
大半个江南,已经尽落入靖王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