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回宿舍休息,解散。”
“解散”二字一出,所有人都放松下来,成群结队地离开操练场,朝宿舍区走去。
洪古让苏沉商四人站成一排,特意将程炤和黎安霄安排在一起。
操练场上的人逐渐散去,只剩下五个人在宽阔的广场中站立。
洪古在最前面来回踱步,偶尔踢一下正步,但始终没有正眼看过四人,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偶尔扫过他们。
走了几个来回,洪古绕着四人走了一圈,站在他们身后,他将手握着拳,压住向上扬起的嘴角。
“你们四个,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留下来吗?”洪古一本正经地询问。
苏承彦抢答:“报复!”
“再说一遍,臭小子!”洪古直接伸手,按住苏承彦的后脖颈。
苏承彦缩起脖子回答,“少训练时间!”
“嗯,这还差不多。”
洪古松开苏承彦,来到几人身侧,用手指向操练场的跑道。
“全体都有——向右转。”
“操练场四圈,跑完回来找我。”
苏沉商听到要跑四圈,忍不住睁大眼,一脚踹向苏承彦。
苏承彦身法灵活,直接躲开苏沉商踹过来的脚。
夏末,四点的太阳照在操练场,地表蒸腾的热气不断往上冒。
四人跑完,轻喘着气,朝树荫下的洪古走去。
矿泉水被扔到四人怀里,洪古起身,轻拍苏承彦和程炤的肩膀,转身大步离开。
“姐...”苏承彦讨好地朝苏沉商笑了笑,随后转头看着洪古越来越远的身影,用手肘推了推程炤。
苏沉商咽下口中的水,“赶紧走,别让我揍你。”
“得嘞。”苏承彦拉着程炤,快步跑向不远处的办公大楼。
军训基地,办公室。
伴随着矿泉水桶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洪古拿着纸杯接水,头也没回,朝门口大声喊:“直接进,门没锁。”
显然,门外敲门的是与洪古相熟的人。
没过几秒,棕红色的木门被推开一条宽缝。
“洪哥。”
苏承彦戴着迷彩帽的头从门缝中悄摸的伸进来,嬉皮笑脸地看向洪古。
“好久不见!”
洪古朝站在门口的两人招手示意,“进来坐。”
苏承彦将门完全打开,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内。
程炤跟在苏承彦身后,走进来后,转身把门关上。
“好久不见,承彦,小炤。”
“洪哥,好久不见,恭喜你和峰哥晋升上尉。”
“好久不见,洪哥,恭喜晋升。”
“还好我们班分到你的麾下,实在太幸运了。”
苏承彦坐在椅子上,拿起桌面上的水杯,大口喝了一口,继续不停地絮絮叨叨。
“你和峰哥怎么被下放到这里了,不是在休假吗?”
“我们现在就在休假,带你们这些娃娃不算休假吗?”
“这算是休假吗?”
“怎么不算呢?带娃娃兵的训练量几乎等于没有。”
洪古从一旁文件柜里取出一张A4纸,打开黑笔,在纸上开始写起来。
“找个时间过两把?峰哥呢?”
“盯着人查监控去了。”
苏承彦双手合十,“感谢。”
洪古拿过一旁的帆布袋,从里面找到程炤的手机,把手机交给他,“这是每天早晨的请假条,这是手机。”
“谢谢。”程炤接过手机,边拨通电话边走向窗户边。
“靖轩还好吗?”洪古看向苏承彦。
苏承彦轻叹,“内心还是老样子,但是外伤快好了。”
洪古的眼底出现愧疚之色,手摘下头顶的帽子放在一边,“暹罗劫持事件...”
“洪哥,劫持事件不是你和峰哥的错。”
苏承彦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目光坚定地看向洪古。
“谁都希望世界和平,二伯父和二伯母常说,一旦某个国家发生内乱,身在该国的外交官,要为本国公民争取到所有可能的撤退路线和希望。”
“若不是我判断失误,他们会活下来,靖轩他也不会这早就失去父母。”
“洪哥,不能怪你,你和峰哥做出的选择是对的,那种情况下,应该先救百姓再救官员。”
“阿彦...”
“洪哥,最后谁都没想到,人质中有叛徒,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保护的公民成为杀死他们的刀。”
“来之前,靖轩哥托我带句话给你,他说,他放不下是因为死去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父母。”
“他们不是在叛军的枪口下牺牲,而是死在国人雇佣的外籍军团的枪下,而他们当时保护的人,却是雇佣这些军团的人的女儿。”
“洪哥,你和峰哥该放下,你的那一枪,让二伯父少受了一些来自脏东西的痛苦,谢谢。”说罢,苏承彦站起身,摘下头顶的迷彩帽,郑重地向洪古鞠了一躬。
“阿彦,我和肇峰带完你们学校军训还剩三天假期,找个时间,好好聚一聚。”洪古静静地看向苏承彦,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
听到洪古的回答,苏承彦开心地抬起头,视线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到零食的影子,“得嘞,洪哥,我的零食呢?”
洪古努了努嘴,示意苏承彦零食箱的方位。
“只能拿自己的。”洪古说。
苏承彦快速转头,白色零食箱就在身后不远处,“还是洪哥好啊~”
窗边,又是一幅黯然景色。
程炤抿着唇,手里紧紧握住手机,站得笔直,像是在听训话。
“你最好把云霄给我哄回来,昨天听老黎说,维泽开学典礼上,你们俩之间的气氛不是特别好。”
手机里传来一声声苍老而愤怒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木头敲击地面的响声。
“如果云霄不要你,我就打断你的腿,程炤。”
“我知道,爷爷。”
程炤将迷彩帽从头顶摘下,眼眸低垂,语气中透露出无助。
“我已经在努力了,安,安,她好像忘了我,爷爷,我该怎么办?”
“动动你的脑子,炤,你的脑子在对付那些笨蛋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机灵?”
说完,苍老的男声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好像对于这种事他也无能为力。
“炤,追心上人不是继承兴耀,兴耀的事我可以帮忙,追心上人还是得靠你自己。”
“爷爷,我...”
“这张床放三楼少爷的房间。”
“那东西不是放这里,老何,你来管着,我还有几句话要跟臭小子说。”
“炤,你真的确定云霄忘了你吗?你自己想一想。”
“嗯,爷爷。”
“不说了,我现在很忙,收拾完屋子我还得去拜访你黎爷爷他们,你实在有问题,到时候再让班主任打电话给我,记住,别给洪古还有钱肇风添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爷爷。”
通话被单方面挂断,程炤的手机屏幕也随之亮起。
桌面壁纸是一张照片,少女蜷成一团,安静地躺在竹编躺椅上,紧闭的双眼眼尾有一颗泪痣。
“给,洪哥。”程炤收拾好自己情绪,将手机归还给洪古。
“你和黎家小妹?”
洪古接过手机,并不着急把手机放入收纳袋中,而是怔怔地看向程炤。
“你俩闹别扭了?”
程炤瞬间低下头,肩膀也无力地垂下来。
“洪哥!”苏承彦急忙跳出来打圆场,眼神和双手都在示意洪古不要提这件事。
“谢了,洪哥,炤,走吧。”苏承彦揽过程炤,边向门口走边回头看向洪古。
他的嘴巴朝洪古上下微张,分明是在做着口型,“安霄忘了他,他正难过呢。”
苏承彦嬉笑着转回头,朝洪古挥了挥手,“洪哥,明天见。”
“明天见。”洪古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