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去。”松田阵平抓着时宁的胳膊，警惕心让他对这个垂头闭眸的少年格外戒备。

毕竟捆着他的锁链只是一个形式，比起锁住他更像是一种自我约束，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我认识他。”时宁轻声吸气，她挣开松田阵平的手，一步步靠近少年，皮靴和地面相触，发出“哒哒”的声音。

十几年没有过水和食物，一直在这里沉睡的少年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他在时宁距离他还有一臂距离的时候缓缓抬头，一张俊秀的，满是少年气的脸出现在时宁面前，少年的眼睛中是一片混沌的墨绿色，和他散乱的头发是一个发色，带着一股莫名的阴冷混沌。

“别......过来。”少年的声音沙哑低沉，他的声带已经很久没用过了，仅仅说出几个字就让他格外难受，没忍住压低声音咳嗽了两声。

时宁顺从的停下脚步，没有违抗少年的意思擅自靠近。

“左边，有......暗门，出去。”松田阵平转头向左边看去，那里果然有一道已经被打开的暗门，那道暗门也是被利刃划破的，露出后面幽深的黑暗隧道。

“你为什么不走。”时宁沉默片刻后，沉声发问。

少年动了动手腕，铁链随着他的动作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并没有回答，一直沉默着，就好像这样就能将眼前的两个人逼走。

“出口就在前面，生路就在那里，你为什么不走。”时宁继续询问，“你已经被他们洗脑了吗？还是你宁愿和这个研究所，和这里面的怪物共沉沦？”

“回答我。”

这是松田阵平第一次见时宁发火。

从一开始见面，时宁就像是一个被宠着，被爱着的小姑娘，善良但是有原则，她有一群能够称为家人的朋友，伙伴，无忧无虑是她的本性。再之后，时宁又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直到发现他完全是自己的阵营，才对他敞开肚皮任他揉捏，在面对十分惧怕的生物时也不会忘记带着他离开。

但现在的时宁就好像是一座压抑的火山，所有的愤怒和崩溃都好像翻腾的岩浆，不是不想喷发，而是还没有到那个点。

“回答我，为什么。”时宁又重复了一遍，她和少年隔的不算远，在一坐一站的对峙下，少年的喉结动了动，终于沙哑的说出了原因。

“我是......罪恶。”

“......”时宁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告诉我，你有杀过人吗？”

少年沉默的摇摇头。

“那么，你为什么认为你是罪恶？”时宁上前一步，半跪在少年面前，她轻轻抬起少年的下颌，表情认真执拗，“人类对于罪恶的定义有很多，有没有杀过人，有没有干过恶事，有没有欺负过别人，有时候帮助一个人，也会被认为是罪恶。”

“人性本恶，你无需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在意自己，爱自己，你就不是罪恶。”

“如果那么在意别人的感受，世界上就没有真正纯白的人了。”

“......”少年怔愣了片刻后，垂下头，“不......我是罪恶，这些东西......会让我伤人。”

少年晃了晃身体，无数极淡的黑雾从他的身体中散发出来，但是很快就被少年的身体自己吸收了。

“我没有记忆，他们说是我的失控害死了所有人。”少年的眼神呆滞冷漠，完全没有了时宁记忆中的灵动活泼。

“你没有记忆才是对的。”时宁深吸一口气，“我很抱歉，这么长时间我才找到你。”

时宁完全不惧怕少年身上始终流转的黑雾，倾身直接抱住了身体僵硬冰凉的少年，“魈，我真的很抱歉。”

“你在......叫我？”魈愣愣的听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猛地挣了挣，想要让自己脱离这个温暖柔软的怀抱，“我会伤到你，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