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闻言一声叹息,神色有些戚戚然,苦笑道:“安国公不必特意提醒下官此事,既然太后娘娘想让下官消气,那下官不再多说什么便是。”
许宴知话音刚落,周遭的官员就开始议论纷纷,由谢辞为首的官员正议论着,“安国公这是想用太后来堵许大人的嘴啊。”
“谁不知道他家女儿是太后的侄女?”
李忠明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有太后做靠山,想让谁消气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儿么。”
黎仲舒也在人群中开口,“安国公未免太仗势欺人了吧。”
沈玉林紧跟着说:“既要别人消气,却又不拿出些致歉的诚意,还想仗着权势逼人消气。”
“对啊,安国公此举不妥啊。”
“安国公确实有些仗势欺人了。”
“我看安国公就是不觉得抱歉,还想逼许大人松口。”
……
指指点点的声音愈发多了,安国公面子挂不住,只能赔着笑对许宴知说:“许大人,莫要多想,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吧,过些时日我携小女登门拜访,届时再好好同你道歉。”
许宴知还是一脸为难,说:“若是太后娘娘不满意……”
安国公赶紧说:“既是小女犯的错,小女认下就是,太后娘娘讲理,不会包庇小女的。”
许宴知恍然一笑:“如此,甚好。”
李公公像是知道了许宴知与安国公事态平息了一般,紧跟着就喊道:“圣上驾到!”
众人纷纷站好,许宴知不由暗中暼一眼高台,腹诽道:“就知道你等着看戏呢。”
谢辞凑过来说:“圣上来的还挺巧。”
李忠明接话,“不会是躲在后面看你的好戏吧。”说完他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毕竟是圣上,应该不会。”
许宴知暗自接一句,谁说不会?
待下了早朝,许宴知便带着姜祀和宁肆去买酥糖。
途中许宴知饿了,便去了酒楼。
待酒足饭饱后他们从雅间里出来时听到楼下有争吵声,姜祀抱着酥糖伸长了脖子去看,许宴知挑了挑眉,宁肆就勾着姜祀的后领把人拎回来。
“别瞎凑热闹,回府吧。”
“哦。”
三人刚走到楼下,就有什么东西朝许宴知这边砸过来,宁肆一凛神,拿起剑挡在许宴知面前,“啪”的一声,被扔过来的东西被挡住,落在地上碎了。
宴知往地上一瞧,是个碎了的茶盏。
姜祀也迅速敛了笑意,神情严肃的拔剑,将许宴知护在身后。许宴知拍了拍姜祀的肩,姜祀这才收了剑绕到许宴知身后去。
宁肆接到许宴知的眼神,将剑放下走到许宴知身后。
“宴知哥哥!你没事吧?”沈玉寒连忙过来查看许宴知的情况。
许宴知挥挥手,“无碍。”她将视线落在沈玉寒身后的杜月娇身上,说:“看来杜小姐是有话要跟我讲了?”
杜月娇哪里料到自己随手扔的茶盏会砸到许宴知,她神情僵了僵,生硬的说:“抱歉。”
许宴知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这才明白方才在争吵的竟是沈玉寒和杜月娇。
她轻声问沈玉寒,“发生了何事?”
还不等沈玉寒开口,杜月娇的贴身丫鬟就抢先开了口:“她偷了我家小姐的簪子,还死不承认!”
许宴知蹙眉,眉眼淡淡一扫,嗓音有些沉,“我问你了吗?”
她似笑非笑的望着杜月娇,“杜小姐就是这么管教丫鬟的?”
杜月娇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毛,面上依旧端着冷静,“如何管教是我杜府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许宴知没搭理她,而是含笑问沈玉寒,“发生何事了?”
沈玉寒盯着杜月娇冷冷回道:“本就是偶遇,她们非说我偷了她的簪子,我堂堂郡主还会贪图别人一支簪子不成?”
“就是你偷的!”那丫鬟再一次叫嚣着。
许宴知看了一眼姜祀,姜祀点点头,上前用剑身打在那丫鬟的小腿处,那丫鬟惊呼一声,瞬间跪倒在地。
姜祀是用了些力,那丫鬟疼的浑身是汗,捂着嘴不敢再有声响。杜月娇见状不禁抖了抖,她狠狠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许宴知嗤笑,“杜小姐既不愿管教,那就只能我来代劳了。”
“你!”
“杜小姐不是说郡主偷了你的簪子吗?可有何证据?如果没有证据那就是污蔑,这种事就算告上公堂,也是你杜小姐之过。”
许宴知算准了杜月娇拿不出证据,由沈玉寒的话便可知,既是偶遇又怎么会准备得充分?
杜月娇本就是临时起意想为难沈玉寒,就连簪子一事都是随口一说,只是没想到会碰到许宴知。
宁肆催促道:“杜小姐,可有证据?”
围观的人们也开始逼问她可有证据,杜月娇死死咬着唇,紧紧盯着沈玉寒,眼中的恨意都能将人千刀万剐。
许宴知道:“若是杜小姐没有证据,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也不等杜月娇的反应就出了酒楼。
许宴知送沈玉寒回府,在马车上同她闲聊。
“下回你也带个丫鬟,气势不能输。”
沈玉寒闻言娇笑,“万一我带的丫鬟不比刚才的厉害怎么办?”
许宴知便笑着说,“下回能说理便说,不能说就动手,反正别让人欺负了你。”
她又补充一句,“尽管动手,我们替你兜着就是。”
沈玉寒微微愣神,她出生不久父亲就战死沙场,府中亲眷便同她说,她兄长年纪轻轻承了候位,在官场的路不好走,她不应给自己的兄长惹麻烦,有什么事能忍则忍,不能误了兄长的前程。
这些事她一直压在心里,就连沈玉林都不知晓。
从未有人同她说,尽管动手,他们会给她兜底。
许宴知还在絮絮叨叨,“你本性直率,又何必时时忍耐压抑天性,你背后有我们,还能让别人欺负你不成?”
沈玉寒眸中含泪,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许宴知的手。
许宴知被吓了一跳,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沈玉寒也回过神来,赶紧松了她的手,面色红润,轻声说:“抱歉,是我唐突了。”
许宴知话锋一转,道:“谢辞这人,你觉得怎么样?”
沈玉寒有些茫然,“他这人很有趣,也很仗义,值得深交。”
许宴知笑的意味深长,“我觉得他人很不错。”
马车行至沈府,沈玉林在府门口等着。
他见沈玉寒从马车下来赶紧迎过来,“我就说给你配丫鬟你还死活不肯,要不是许宴知叫人来送了信,我都不知道杜月娇这般为难你。”
沈玉寒摸摸眼角的泪,笑着回道:“我无碍的,只是怕……”
“你莫要再说怕给我惹麻烦之类的话了,你是我妹妹,是郡主,我看谁还敢欺负你,我就去找他算账!拼了我这候位不要,我也会给你讨回公道!”
许宴知笑嘻嘻的撩开车帘,探出头来,“怎会让你拼了你的候位?好歹郡主也叫我一声哥哥,我又怎会坐视不管?谢辞,李忠明,谁会袖手旁观?”
许宴知又朝沈玉林挥挥手,“好好当你的小侯爷吧,出了事一起扛就是。”
沈玉林留她到府中坐一坐,许宴知笑着婉拒,说:“我爹还等着我回去呢,你们兄妹好好聊聊吧。”
回府的路上姜祀一边吃着酥糖一边问她,“若是那杜小姐真有证据呢?”
许宴知随手捏了块酥酪送进嘴里,懒散道:“她说是证据就是证据吗?我若随意拿了个什么,说是她偷的,那我也算是有证据的。”
宁肆咬着酥糖接话,“那杜小姐一看就是想故意为难郡主,证据都拿不出来,还想污蔑郡主。”
许宴知敲了敲姜祀的脑袋,“若杜月娇准备充分,那证据就不是在杜月娇身上,而是在沈玉寒身上了。”
“可惜杜月娇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哪有问被偷了东西的人要证据的?
证据往往就在偷东西的人身上。
那被偷的东西不就是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