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掌柜亲自带了跑堂和小厮端了好酒好菜进来,把碗碟都铺设好,给各位大人介绍了菜色,略迟疑了一下。
“有事照实说。”姬易行敏锐地扫了过来。其他在座的官员纷纷侧目。
掌柜吓得跪了下来,磕磕巴巴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时间回到半刻钟前,钟晚芍依旧带着兜帽来到此处,她安排宝龄打探了自家便宜爹的车夫,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这处福州城官员小聚的酒楼。
找到掌柜,她递了一沓纸过去,只说“请掌柜的帮我呈递给各位大人,我助掌柜的在大人面前再近一步。”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能承得下府衙的生意自然是人精明嘴又紧,她看着这位带着兜帽看不出容貌、但身姿极佳的美人迟疑不定。
钟晚芍没给她多问的机会,转身就走。
掌柜的只好把她送来的那些东西仔细检查了一遍。那油印真是漂亮,和画册似的,现在福州城都见不到这么明亮的墨印了。
上面画着一些框框线线,一张纸上分区了好几块,画着不同的景色,还写了一些小字。
掌柜的字识的不多,只看见最上面写着“春江花悦”,下面的一些似乎是在描摹景色之类的。啥玩意儿?
不是为了陈情申冤,或者找哪位大人为终身负责就好。难道是来投名卷或者诗集的女举子?
她迅速思虑了一番,叫来一个小厮把东西捧上去,打定主意若有大人注意到感兴趣,自然会问,没人问就不开口。
“小姐,我们这就走了?”张理好奇地问,“要不还是等结果吧。”
钟晚芍在纱帽里低垂着眼睛,白雾般的轻纱里影影绰绰地映着她漂亮的长睫毛,弯弯的翘着,只听她开口:
“协领姬易行,勋贵之后,刑断出身,他能从一群人中断出真凶,传言没人敢在他面前撒谎,此人敏锐非常。”
“给了你什么东西?”包厢里姬易行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傻愣愣的掌柜。
“掌柜的程娘子,她的酒楼在福州官员中出名是靠他丈夫多番运作,此人精明贪婪又胆小,最重要的是他丈夫这两天出去采买了。”钟晚芍继续低声说。
“快呈上来,给大人们看看,这每张都是一样的,是刚刚有个女子·····”包厢内的掌柜声音有点慌。
而已经走出去五百步的钟晚芍:“张理啊,我好饿,我们快去买点吃的,忙得头要掉了。”
姬易行一边接过小厮递来的纸,一边听着程娘子胡咧咧什么以为是哪位大人的红颜知己来要名分之类的。
他柳枝一样的眉毛跳动了一下,无语地示意对方闭嘴。
且看手中这张纸,这纸看起来品质一般,当然是针对姬易行这样出手阔绰的勋贵来说。
其实这纸摸起来略硬略厚,立而不塌,手感倒是挺好的,和市面上追求的轻薄不同,略有点像印经书的纸。
在细看纸张上所写画的内容:
最上头是用隶书撰写的四字“春江花悦”,字的笔触很好,轻盈而有灵气,比绝大多数人的字都要好。
下面的是几张条条线线组成的方块,细看,竟然是油印出来的宅屋平面图。
明亮的绿色线条细致又明朗,从俯视的角度画了一栋三进的宅子,把墙化为线条,紧要的部位画上床、书桌、餐桌、案牍、屏风、每一条边都标上了长度,“十八尺”、“三丈”等等,中间空白处写着“侧堂”、“副房”。视角新鲜有趣一目了然。
姬易行竟然不知道,这种用在地图上的画法应用在一栋小宅子竟然这么新颖成熟。
下面一行小字“大有大的气场、小有小的精致。”
“啧。”他有兴味地看了下去。下面接着好几幅小图,每张不过七寸大小,与人的巴掌差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