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珩没想到这一幕，竟不是他的梦，而是真的！

太过难以置信，以至于他盯着明锦除了呢喃出那一字之外，就说不出别的话了，直到耳边又传来明锦疑惑关切的声音：“王爷，您怎么了？”

顾明珩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顾不上去回答明锦的话，他猛地坐了起来，急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边？谁带你来的？”

无需去想，也能知道是谁带她来的了。

顾明珩心中懊恼吴济的不听话，嘴上却对着明锦说道：“你快回去！”

他本就还在病中。

高烧烧得人神志不清，嗓子如被火燎了一般，嘶哑非常，心脏也仿佛超了负荷，本就要快于平日，此时更是跳个不停。

何况他起来这一下，实在太猛。

顾明珩不禁再次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才坐起来的人又要往后倒去。

“王爷——”

明锦自然不可能不管，她伸手，一边扶握住顾明珩的胳膊，一边蹙眉关切道：“您才醒，别这么大动作，我让人去给您请大夫。”

明锦说完，便要起身去喊人。

“咳咳……”

顾明珩靠在床头，边咳边喊住明锦：“明锦，你别管我，你快回去。”

明锦停下步子。

她心有不解，不明白顾明珩为什么这么着急地赶她走。

是因为这个地方？

还是怕她受牵连？

但她既然已经来了，就不在乎这些。

她转身朝顾明珩看去。

醒来之前苍白的脸色，因为这一顿咳嗽，而泛起潮红，而那双从前沉静如水又时常能让她感到如沐春风的眼睛，此时……却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关切。

担忧。

仿佛还隐藏着一些别的什么。

明锦看不明白。

但她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顾明珩都是关心她的那个人。

他永远都不会伤害她。

明锦想到这，心下不由又是一软。

她没走，但也没再去找大夫，而是跟顾明珩说了一句：“王爷别急，等吴济回来，我就走。”

屋内没茶水，但有新鲜的果子。

虽然顾明珩是来这边受过的，可他这样的身份，底下的人，哪里敢怠慢他？日日送来的东西都是顶好的，即便顾明珩如今无法享受，这每日的新鲜果子也是不曾断过的。

明锦看他唇瓣干得不行，索性拿了个橘子回去坐。

见顾明珩依旧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又见他张口，明锦知道他这是又要赶她走了，索性先发制人：“我第一次来，不认路，难道王爷要我自己摸索着离开吗？若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王爷不怕我被人拿下？”

她故意这样说。

“到时候只怕陛下更要责怪于我。”

此处是皇陵。

住得是大乾历代的天子皇后还有宗室皇亲，若乱走，的确会有被人拿下的风险。

顾明珩听她这么说，果然不好再赶她了，但还是看着她目光复杂地说了一句：“你既知此处危险，就不该来。”

不过想想，她应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顾明珩不禁又责怪起了自己的贴身护卫。

“吴济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我明明……”

他想说。

他明明已经嘱咐过他，没想到他竟然还是把她带过来了！

顾明珩心中懊恼，更多的还是担忧。

他不愿她来，一来是怕她察觉他的心思，从此厌恶上他，二来也是怕皇兄发现其中端倪，把她牵扯其中。

无论是哪个结果，顾明珩都不想看到，也不希望会发生。

“您别怪吴济，他提醒过我，说这里危险，是我逼着他，要他带我来的。”

“我也知道王爷是担心牵扯到我，但我人既然来了，要传，也肯定早就传到陛下耳中了，此时走和过会走，不都一样？”明锦少有的透着一股狡黠。

她看着顾明珩的双眼清亮。

此时的她倒没有平日显于外面的冷艳，看着倒是更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她笑盈盈地看着顾明珩，说着话。

若是从前。

顾明珩见她这样，自然也是会被感染，跟着笑。

可如今，他只觉得自己的双眼和心脏，都被她看得烫了一下。

心脏起伏不止。

目光也不自觉往旁边移去。

不敢对视。

生怕她察觉什么。

明锦并未察觉什么，而是把手中剥完的橘子递给了顾明珩。

“王爷，吃橘子。”

顾明珩不敢让她察觉，只能尽可能让自己和从前一样。

可当他伸手接过，看到那个橘子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愣住了。

手中的橘子，只有顶部被剥了皮，底下还有果皮托着，果肉完整地在其中，看着好似一朵绽放的莲花，一如他当初给她剥的那一个。

“怎么了？”

明锦见他未动，不由问了一句。

“……没什么。”

顾明珩哑声回道。

他说着吃了一瓣橘子，很甜。

明锦见他开动，一时没说话，而是看向顾明珩。

虽然衣着整洁，但顾明珩此时的憔悴还是无法掩盖的，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明珩，明锦有些心疼。

也不知道他这几日都经历了什么。

更不明白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被陛下罚到这边思过。

思过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