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程岐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方才还在座位上言之凿凿,以叔叔的身份压榨程衍的程云杉一愣。
他下意识的握住圈椅扶手,往上不安的抬了抬屁股,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程云夺。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一见到程岐就觉得发毛,这丫头自打开春上吊之后,就是另外一个人,一个胡搅蛮缠又有暴力倾向的很。
这一句不公平喊出来,明显又是来搅局的。
“沙漠,你回来了,可去蘅芜院给祖母请过安了?”程云夺问道。
程岐充耳不闻,直戳重点道:“三叔,这不公平。”她举着手里的枚令,回头看了一眼程衍,微微怔住。
果不其然,听这人方才说话就有气无力,这一上眼瞧,神色也倍显倦怠和无奈,到底是继子,就算有想法也没什么话语权。
长子程岚无能,幼子程岱还小,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因着分缎坊生意砸锅的事情,程衍不知道受了多少挤兑和责骂。
“二叔。”
程岐将枚令收回袖中,意思很明显是不给了:“你方才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不是当小辈的不知礼数,而是二叔你扪心自问,本来就生意平淡的缎庄,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程云杉本身有些心虚,转头过去,一副我是长辈我有理的样子。
“二叔。”程岐冷漠道,“你还好意思说一意孤行,当初要不是你的一意孤行,进了那么多厚缎,缎庄亏不了那么多,而程衍,正是因为他当时的一意孤行,才叫分缎坊的货卖出去五分之三,明明是在帮你擦屁股,你非但不领情,还要责备他!”
“沙漠,不许和你二叔这样讲话。”
郑氏无奈,叫她别这样,虽然生意场上的事情,她一个相夫教子的妇人没权利也没头脑管,但府宅里的规矩,她总是要维护着,更要维护自家夫君在小辈面前的威严。
程岐冷笑:“二婶,我并未无礼,而是在讲理。”拉过程衍,“那一批厚缎压了整整两年多,二叔没有办法,也没有想办法,如今程衍靠着冯宜的名声卖出去那么多,这就是功劳。”
转头又看程云夺,程岐底气十足:“更何况两位叔叔,不管是如今独自经营这七庄生意,还是从前给我爹旁佐佐,生意场上,有得就有失,更何况,不过是区区一千多两罢了。”
“区区一千多两?”
程云杉瞪眼:“沙漠,这话可好说,银子却不好赚。”
程岐丝毫不惧道:“二叔,此次段贵妃和太子殿下莅临锡平,咱们这七庄账上,听说花了足足四十余万两银子,却也没见吃力,那怎么分缎坊还没亏银子,只是压货未出,你便如此火烧眉毛了呢?”
程云杉被噎了一句,讪然的左右看了看,这才道:“沙漠,正是因为前段时间开销巨大,所以现在才能省就省啊。”
“要省,也不该从分缎坊抽钱。”
程岐头脑清晰,就抓着紧要点说话:“缎庄尚且淡季,更何况是入不敷出的分缎坊,要抽钱,也该是利润最多的药坊和鱼行,我相信凭着两位叔叔的头脑,挪出来一千两置办鱼苗,很快就能赚回来。”
神色蔑然的理袖,她继而冰冷道:“沙漠虽小,不太清楚那生意场上的事情,但有一件事却明了。”
程岐对视程云夺,语气愈发坚定:“遇事,少说多做。”再看有些狡辩不支的程云杉,“更别说,去故意为难一个晚辈,失了作为长辈的宽容和尊严。”
“小岐。”
程衍久久开口,但也只说了这两个字。
程岐回头看他一眼,觉得程衍的状态有些不对劲,那唇色好像比自己方才闯进来时白得多,便道:“你怎么了?”
程衍摇头,睫毛轻颤三番。